医生被他说得一愣。
    “你是儿科医生?”段从祯又问。
    医生还是愣着。
    段从祯不掩嫌弃地瞥他一眼,“三岁小孩才会肚子疼,这是下腹绞痛。”
    医生抿了下唇,点头,“行。先生,以前有过病史吗?”
    “没。”
    “有没有吃什么刺激性食物。”
    “没有。”
    “这个部位又受过伤吗?”
    “有。”段从祯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被踢过。有淤青,但是已经消了很久。”
    医生在单子上记录他的情况,反复询问了很多问题,直到段从祯有些不耐烦了,才让他去拍个片子看看。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段从祯微微皱眉。
    医生面露难色,轻轻耸肩,“暂时还看不出来,需要拍片子才知道。”
    段从祯盯着他,眸色质疑,半晌,才点点头,“行。”
    拍完片子出来,段从祯倚在桌边,也不坐,就等着医生看片子。
    医生看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慢慢开口,“从片子上来看……”
    段从祯盯着他,极具压迫感,等他下文。
    医生抬头,“你没什么问题。”
    段从祯倒是没想到这个情况,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从片子上看,你的腹部没什么特殊情况,挺健康的。”
    “那为什么会痛?”段从祯有些烦躁,“而且很频繁,没有原因,一直在反复。”
    “但是从片子上看,真的没有问题。血液检查也一切正常。”医生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为难地开口,“生理上看,好像确实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段从祯打断他,已经没有耐心了,声音也带上烦躁。
    “意思是,你如果真的很痛,而且是持续性反复性的痛,那我建议……”医生指了指门口,“可以去精神科或者楼上心理科看——”
    “什么意思?”段从祯再次打断。
    “精神科检查一下下腹疼痛是不是你的幻觉,心理科检查一下是不是心理原因导致的,反正你身上没有器官性病变。”
    段从祯没说话了,缄默地望着他,眼神冷漠而淡然,深邃得看不出情绪。
    良久,他才懒洋洋地启唇,“我没有精神病史。”
    “那就楼上右转心理科。”医生立刻说,被他强硬气势逼得有些心悸了,“有些时候心理问题是会引起生理反应的。”
    段从祯眯了一下眼睛,掌心贴在下腹,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的腹痛,可能是心因性的,”医生说,“由于过于伤心引起的。”
    段从祯眸光一凛,眼神变得尖锐,声音也冷下,“我不伤心。”
    “潜意识的事,谁能说得准?”医生把病历单递给他,“想想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工作不顺?或者失恋了……”
    段从祯正在看病历,闻言,眼神一滞,猛地抬起,倏地刺进医生的眼睛。
    “你说什么?”他冷声问。
    第77章
    “怎么回事?”
    见他拉开车门,李捷放下手机,抬头问他。
    “小事。”段从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衔了一根烟,语气平淡。
    李捷皱了皱眉,“什么病?”
    段从祯:“胃癌。”
    李捷:?
    段从祯扯了下嘴角,“开个玩笑。”
    “你真是有病。”李捷摇摇头,伸手抢过他唇边的烟,从窗户缝扔出去。
    段从祯不满地啧声,倒也没说什么,把车窗降下来吹风。
    车子驶过环岛公路,阵阵带着海盐味道的风扑面而来,潮湿又闷热。
    把他送回家,李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段从祯淡淡瞥他一眼,没打算解释,转身摸钥匙开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许久未归的家带着一点点换季的灰尘,段从祯站在玄关处,借着傍晚的夕阳,打量自己空荡荡的房子。
    这是他成年之后,给自己买的第一份礼物,偌大的房子,带一个小花园,三层,阳台,玻璃窗,关上门,远离尘嚣。
    他带过许多许多的情人回家,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夸赞段从祯的眼光,他们都不一样,或体贴或骄狂,或温柔或放荡,段从祯不挑什么,他可以在情人的范围内,给他的床伴最大的宠爱。
    毕竟也没什么代价。
    只是段从祯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厨房。自从有次宴会,他喝过一杯下了致幻药的酒,他就再也不吃过别人手的食物。
    即鹿曾经委婉地问过,但段从祯不想解释,也没必要让他知道那么多。
    脱了外套挂进机器里清洗熨烫,段从祯挽起袖子,走到餐厅倒水。
    傍晚的斜阳像是大火,烧得远处的天际线都在发烫,虚虚地笼在空房间里,像把整个房间浸泡在水中。
    段从祯拿了电脑,懒散地窝进沙发里,手指敲了两下,屏幕上弹出一个监控画面。
    段从祯偏头支颐,眼睑半敛,目光深邃而冷然,淡淡望着屏幕里小小的花店,若有所思地盯着画面中忙碌的男人。
    傍晚之后,花圃送来的鲜花就不再新鲜,需要打折出售,段从祯望着即鹿从店内拎出「打折」的牌子,然后倚在门边,一边发呆一边等着客人来挑选花朵。
    即鹿在无聊的时候,好像很少找到有效的打发时间的方法,他不太看手机,只默默坐着或站着,盯着某个地方,一看就是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