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后,兰婉蓉携女回了王府。回到房里,她遣退侍女,独自坐在窗前发呆。不知出神了多久,侍女进来禀报晚饭送来了。
    毫无胃口,她有些没精打采地问:“知道王爷在哪吗?”
    “听说王爷还在衙门忙着。还有,昨晚叶侧妃吩咐丫鬟给王爷送宵夜,似乎是她亲手做的。”
    “叶清姿?”
    “对。回京后,王爷去过叶侧妃、林侧妃屋里,还有赵夫人那儿。但这个月只在您这里。”见她脸色不好,丫鬟知趣地补充。
    美目中掠过一丝复杂,“不想吃。先搁着吧。”
    “是。”
    屋里安静下来,她继续出神,耳边回荡着父亲的话,再想着杨懿,却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
    内宅的另一边,一座别致的院落,几簇翠竹青青,几株花树正艳。一个妙龄女子着一袭淡绿的素衣,独自抚琴。她是泰王侧妃叶清姿。她出身洛州名门叶家,是泰王娶的第一位侧妃,入府三年有余。
    一曲终了之际,一个丫鬟行至身后轻声说:“夫人,晚膳送来了。”
    “嗯。知道王爷在哪吗?”
    “听说还在衙门。”
    起身,她站了一会才走向庭院里的小花棚,幽幽一叹:“自从回到京城,王爷难见踪影。最近他入朝就更忙了。他以前没上过朝的。”
    “是啊。奴婢听说,王妃的父亲调回京城了,授职监察院上大夫。”
    顿了顿脚步,叶清姿想了想就说:“祖父说过,朝廷里总是风波不断。南靖伯回京,对王爷有好处。”
    “可是……王爷这些日子只在王妃那儿。”
    看看丫鬟,她笑了笑:“小丫头就是鬼心眼。她是王妃,是先皇赐婚的,我比不得。好了,少嚼舌头。”
    吐了下舌头,丫鬟转身去拿食盒。
    王府里的女人各自想着心事时,杨懿回到了王府书房。还没坐下,王府总管走进来禀报:“殿下,早些时候有人送信。”
    拆开细看一遍,杨懿倒吸了一口冷气,斟酌着才递给欧阳靖,“派可靠的人送给裴绍均,不要让他知道是我们送的。”
    一鄂,欧阳靖低头扫了一眼,疑惑地问:“举报禁军?殿下,这只是一面之词……能行吗?”
    推敲了一会,杨懿摇摇头:“他为何走这一步我参不透。但所谓用人不疑,你且照做,然后派人留意向缨的举动。”
    “是。”
    欧阳靖转身出去了,杨懿绕过屏风,在暗门前举手轻叩。轰轰闷响,显示这是实墙。墙面光滑,机关无踪。此刻,这个机关已经从墙的那一边闭合了。
    默立片刻,他叹了一声,回想着入朝以来的所见所闻,心情有些沉重。从入主东宫到登基为帝,皇帝经营多年,除了中立派,朝中各部几乎都是他栽培的人。如此境况下,他们可谓步步维艰,稍有不慎便不知谁会做了耳报神。
    杨懿独自站在书房的黑暗里思索着,裴绍均正惊讶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上官隽雅。见他丝毫也不惊喜,上官隽雅暗自沮丧,但还是大方地递出一封信。
    “裴大人,这是小乔姐姐让我转交的。今日我去见祖父,祖父说会奏报皇帝,恳请下旨彻查回春堂的血案,以安民心,所以大人尽管放心地查,不用担心有人作梗的。”
    意外不已,裴绍均想了想才问:“上官姑娘为何关心此案?”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转了转眼珠就说:“我在街上听到好多议论,确实很吓人。恰好祖父能见到皇帝……”
    裴绍均在官场数年,自然看得出来少女的言不由衷。想了想,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但不再追问,笑笑谢过。
    送走上官隽雅,他才拆开那封信。
    信中,孟瑾乔把景大夫搭救陆淮叶,得罪向缨的事告诉了他,并把毒蚊子、毒蝴蝶的事一并告知,又写道:“我请上官姑娘对祖父陈说利害,看来少傅大人会在御前进言彻查。如此一来,大人查案就师出有名了。向缨此举丧心病狂,却一时间参不透他的目的为何?他的麾下无不穷凶极恶,还请大人多加小心,更要警惕用毒。”
    看了数遍,裴绍均喟然一叹。如此兰心蕙质的女子,可惜……发呆了一会,他不禁想起齐轩成,又想起江阙。可他虽在京城长大,但宁远侯府与裴家交情淡淡,他从未见过江阙。无从比较,他气闷地甩了下头,暗骂齐轩成花言巧语,一无是处。
    正在胡思乱想间,有人敲门。
    回过神,他忙收了信,“进来。”
    “大人,收到一条线报。”
    “哦。”
    看完,裴绍均目光一凝,思忖着就问:“哪来的?”
    “一个线人送来的。据说那一晚有人看到穿着禁军服色的人进了邻近回春堂的小巷,还听到隐隐喊杀声。”
    再次把线报细看一遍,裴绍均抓起刀,“我们走。”
    是晚,京兆府的衙役再次进入血迹干涸的回春堂,更沿着四周的巷道细细勘查。黑夜里有人窥探,却暗笑不已。冷融众人自认抹去了一切痕迹,乐得坐看京兆府白费劲。
    次日早朝,少傅上官方当庭奏本,指出京兆府管辖治安不力,导致城内匪盗横行,竟做下骇人听闻的血案,恳请皇帝撤换京兆府尹,另任贤能。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见状,容天明附议道:“陛下,少傅大人所言甚是。数月来城里罪案连连,裴远嵩治理无方,该另择贤良。”
    瞧见,几个对京兆府心存不满的官员也附议。丞相魏安瞥了一下上官方,推敲着,没做声。
    没想到上官方弹劾裴远嵩,皇帝吃了一惊就问:“少傅,既有刑案追查就是了,为何指责裴远嵩办事不力?”
    “陛下,回春堂行医数年,以善治外伤享誉京城,却不料一夜间遭遇横祸,作恶者其心可诛。但如此血案,京兆府却懒散怠惰,数日里既不盘查也不追捕,闹得城里人心惶惶。”
    “有这种事?”
    “对。”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皇帝思索了一下,召裴远嵩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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