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雁顿了顿,解释道:“永世不得离。”
    穆辞瞳孔紧缩。
    ☆、为什么要针对萌萌的炮灰?
    连林归雁都伤不得朱雀城一分一毫的原因已经清楚了。
    朱雀城覆灭后却再无人能重现当日辉煌的原因亦清楚了。
    穆辞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语至极。他重新将目光投在朱雀身上,只觉得这人可笑又可恨。
    幻境进行到此节,依然没有湮灭。城外的千军万马不能踏入城池一步,将领怒极,命死士冲破城门,可一旦踏入屏障的范围,全身便如刀割般刺痛,多行几步,便生生地神形俱灭,消散于岩。
    镇心诀乃是凝霜一族的独门秘籍,每一任族长都会习得此诀,作为族人遭遇不测时的最后底牌。
    凝霜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族人,这一生对得起的唯有朱雀一个。
    朱雀强行冲破林归雁的定身咒,要去拔起地面上的那把横刀,而记忆不可改,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是作无用功。
    他几乎疯了,嗓子里发出一声声极为哀痛的嘶吼。
    穆辞还不能从凝霜的情绪中走出,他半躺在林归雁怀里喘着粗气,缓了半晌,才问林归雁道:“凝霜身死,岂不是更合朱雀的意,他现在这样子又是为何?”
    他居然还有脸皮与凝霜相见,他若是凝霜,要他见朱雀一面,不如在城底钉着。
    林归雁将微凉的手搭在穆辞的额上,轻轻道:“闭眼。”
    穆辞依言照做。
    林归雁将朱雀后面的记忆传给了穆辞。
    穆辞压下心中的波澜壮阔,调动灵力,片刻后,脑海中呈现出清晰的画面。
    凝霜以生魂镇城,□□化作毫无生气的一具尸身,敌军久攻不下,只能撤退,一段时日后,朱雀回城。
    朱雀第一眼所见的,是凝霜的尸体。
    朱雀不可谓不震惊,人大抵总是矛盾的,绞尽脑汁铲除凝霜的是他,可人真的死在他眼前,心里头又开始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他命人厚葬凝霜。又叫了人细细还原凝霜身死那日所发生的一切。
    常伺候在朱雀身边的是个太监,从前还算是开朗的性子,不知何时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大概是朱雀与凝霜疏离时开始。
    太监颤颤巍巍地跪在下头,说话十分谨慎,跟挤牙膏差不多,朱雀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多一句也不肯说,生怕哪句话没说对惹了他们殿下生气。
    朱雀沉声问:“人是怎么死的”
    太监应道:“战亡。”
    “为何只死他一个。”
    “将军他......独自迎敌。”
    “敌方多少人。”
    “应以万数。”
    “敌军万人?他独自迎敌?”
    “是......”
    朱雀眯起眼睛,目光晦暗不明:“我养的那些军队是做什么吃的?要凝霜独自迎敌?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太监抖得更厉害了:“殿下说,军队只从听殿下的命令,其他人没有权力调兵。”
    朱雀终于忍不住,将案上的物件通通扫落在地。
    他骂道:“荒唐!”
    “敌军侵城如此严重的事,军队竟撒手不管,袖手旁观!你们难道是联合了敌军存心要将城池拱手相让?”
    “不敢啊,殿下!是您说的,除您以外无人有兵权,尤其是凝霜将军,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失去了?给我说实话,我只想听实话。”
    在朱雀的厉声下,太监终于道出真相:“我们以为将军修为不比常人,又矫勇善战,若敌军十分强大,将军一定不会贸然出手。”
    他说,他们不知道将军会以一敌万,情愿身死沙场。
    他说,若是敌方当真攻进城来,将士们自然会出于御城的目的将敌人打出去。君命难违,他们实在不能听从于凝霜的命令。
    “我们,我们当真想不到凝霜将军会......会不要命,将士们早已整装待发,而敌军迟迟未入城,大家去城门口一看,只看见将军的尸体,不见敌人。”
    说着说着,太监愈发不敢抬起头来:“将士们以为......殿下有意除掉凝霜将军,只当作是一石二鸟......”
    “我何时有意除掉他?”
    太监几乎要紧张得昏死过去了。
    朱雀抓起他的领子:“你们对凝霜作了什么?”
    太监只得交代:“在将军的饭食中......添了些东西。”
    “放肆!”
    朱雀暴跳如雷:“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可朱雀却是心虚的,他并非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
    王后身故后,凝霜与他的关系如履薄冰,凝霜不常与他相见,即便是见了也匆匆地略过。
    彼时,他当凝霜是秘密谋反。
    本想痛下杀手,可他又想起凝霜从前的脸,终是不忍。
    倒是他身边的人揣测圣意,自作聪明地推了这一把。
    太监抱着最后的希望试探道:“将军他.......总归是要死的。殿下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朱雀冷笑一声:“总归是要死的。总归是要死的!”
    他想发火,又不知从何发起,发到谁身上去。
    这不正是他自己心心念念的结局吗?
    凝霜死后,朱雀浑浑噩噩,不知日月为何物地过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