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家人啊,虽然这两个熊孩子不承认。”肖绛耸耸肩,神情轻松,并不以两个孩子不认可她而有什么烦恼,“不过嘛,世上事就是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事实就是事实。要学会和事实好好相处,这也是我要教他们的。”
    还两个丫鬟纷纷点头。
    而这天晚上,因为林先生雷厉风行,学生们捎回了捎给各家家长的信。老爷子这样的鸿学大儒,居然亲笔一封封写了。
    要知道,他的墨宝在市面上可是千金难求。
    虽说内容都一样吧,但同时发出去二十多封,老爷子手腕累不累不知道,反正各家家长的嘴巴都要笑歪了。
    内容?不重要!
    赶紧把信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林先生亲笔的劝学书啊!看看这文辞华彩,啧啧。
    林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让孩子在讲艺堂多呆一阵子吗?不是更好!省得回家来,还得请各家的先生盯着。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封建帝王每一次征服,都要先征服仕林领袖、那些读书人的带头大哥。
    这些人能说一句,比杀人放火,血流成河还管用!古人的风骨和气节,普遍还是比较强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肖绛得到了全体家长们的确认,非常高兴。她也感激林先生出手,让这件事变得非常顺利,所以也立即把课程重新安排起来。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是她对燕北教育事业的改ge!
    她知道了老郭很忙,但还是让小和尚戒忍给带了口信儿过去,让他无论如何抽出时间给学生们上几堂课,讲讲他的星象定位。
    再请燕北钦天监有经验的官吏,讲讲预测天时之类的。
    她甚至还想请积年老农,给这些同学讲讲平常耕种的时候除了节气,是判断天气的。要知道,生活的智慧是非常了不得的。
    然后她又拜托了张文叶教习,因为打听到张教习有着恐怖的阅读量,对主院后头的藏书楼和林先生书房里的那些书都研究很深。
    她希望张教席能多找些关于气象和地理方面的书来,大家把各种知识综合在一起,研究出一个古代燕北可以接受,而且可以相对准确推测的气象信息。
    现在没什么用,但这些孩子代表着未来呀。
    “科学课,文学课,武学课,艺术课,实践课……女红课作为兴趣课,学农和学工要什么时候进行啊……”这下子肖绛跟打了鸡血一样,干脆挑灯夜战,为燕北的教育事业真是操碎了心。
    但是她做这些计划的时候,都是跑到高闯的书房去做,没有忘记一天一封的情书。
    而在遥远的武国,赵渊召见了回程的楚宁人。
    “照你这么说,我那皇妹的疯病和傻病是彻底好了?”听楚宁人详细禀报完毕,赵渊的手指轻轻扶着龙椅的把手,目光意味不明的问。
    “你认得清楚吗?人没有被调包过吗?”
    楚宁人真的是很不愿意跟赵渊说话,可表面上还表现得非常恭敬和惶恐,垂着头说,“草民非常确信,燕北王妃正是当年的表妹。”
    “听说她疯的时候揍过你?”赵渊笑了声。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确信是她。”楚宁人依旧垂着头,“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何况还有细节。”说这话的时候,鼻梁骨似乎隐隐作痛。
    “倒是神异!”赵渊半俯下身子,拖着腮帮子,“朕富有四海,却还没听过一个疯的傻的那么彻底的人,会突然恢复灵智的。难道,肖景说的是真的?当年皇妹那么可怜,真的是有妖物作祟?”
    第256章 到底什么脑回路
    楚宁人不能回话。
    在这位任性妄为,性情琢磨不定的帝王面前,不管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最后都可能会成为被杀头的借口。
    虽然楚家好歹是皇亲,而且是仕林望族,就算是赵渊也不能轻易做什么,但他还是不想给对方留下把柄。
    “真可惜啊,朕坐在这把龙椅上,不能亲自去看看。哎,毕竟这么好玩的事儿。”赵渊摇头叹息,“朕就跟栓了套的牛一样,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是一个国之君说的话吗?!
    楚宁人心想,脑海里冒出和高闯交流的点点滴滴,愈发想接受他那位表妹的提议。
    投靠高闯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是楚家生活在武国,不站队其实就是站队。哪怕真的有哪位雄主一统天下后,不会把楚家怎么着吧,楚家也失了再繁盛百年的先机。
    那表妹……看起来有点靠谱……
    至少比眼前这一位靠谱多了。
    “那你说,附在皇妹身上那个邪祟怎么就走了呢?”赵渊又问。
    楚宁人老老实实,“草民不知。”
    他真的不知道,也好奇的不得了。而且在说这句话时,他假装无意识的抬起头,让赵渊看到他真诚的眼神。
    这位皇帝别的不行,眼却毒的很。搞得那些大臣也不敢在他面前掉花枪,如果他糊涂,那就是有意装糊涂或者懒得理。
    如果他不是性格有缺陷,这样聪明,这样犀利,必然是一代明主。
    可惜了,武国可惜了……
    楚宁人心里哀叹,表面上却分毫不露。他夸奖赵渊厉害,其实他的演技也很厉害!
    “是不是因为朕把她嫁给了王族?”赵渊揪着这个问题没完没了,“王族的王气,震慑走了那个邪祟?那朕是真龙天子,当初要把他纳入进来,估计早就好了吧。”
    楚宁人震惊。
    如果是现代人,一定会说: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可是赵渊好像没看到楚宁人的神情,摸了摸下巴,忽然问,“我那皇妹什么长相?朕有点忘记了。”
    你是根本就不记得,根本就没见过好不好?!
    “朕也没见过肖郡王的妻子,只是知道皇妹是肖家唯一的嫡女。不过肖景长的很不赖,你们楚家出的女人也应该不差,那么皇妹应该长得挺不错吧?”赵渊继续说道。
    楚宁人在心里翻白眼儿,鄙视不已。
    与燕北联姻,还是燕北因为饥荒实在熬不过去主动提出的,本来是可以好好下的一招棋,为将来三国一同做好布局,算是先手。
    结果被他下成这样,整个棋局都破了。
    现在还有脸问?问这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事儿。
    果然啊,天要亡武国!
    “朕问你话呢。”见楚宁人不语,赵渊催促。
    “回皇上的话。”楚宁人连忙上前,又躬身行了一礼。
    毕竟他是有名的才子,现在又是很能赚银子的大商人,就算是藏拙,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草民自然是见过表妹的,不然鼻子也不会被人家打断。”他自嘲苦笑,“表妹从小生有失心恶疾,被送到城外的尼姑庵里修养。草民的娘亲心善,总是到山上的尼姑庵去看望表妹。草民陪着去的时候,确实见过多次。”
    “快给朕说说!”赵渊目光闪闪,显然非常有兴趣。
    “您是问从前的表妹呢,还是这次我在燕北国见到的燕北王妃。”楚宁人故意问。
    “都说说看。”赵渊一边说一边身子后仰,半倚在龙椅上,然后吩咐旁边的小太监给楚宁人赐座。
    楚明人谢了坐,才慢慢说,“从前她确实是又疯又傻,底下人照顾的又不周到,毕竟亲生爹娘都不管他,还能指望别人吗?”
    借机给他最看不惯的肖景,以及肖景的老婆背后捅两刀。
    “那时候真是面黄肌瘦,头发都长得稀稀落落的,身上又脏,就像个活鬼似的。”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不愿意回忆那时候,“她身上有没有邪祟不知道,她自已就像个邪祟。”很不厚道的形容。
    “但这次我在燕北看到她,她的病竟然已经全好了,而且还得到了燕北王的宠爱。虽然头发还没有长好,自然也比不上宫中三千佳丽,倒也算……清秀。”
    赵渊哈哈笑起来,“溜须拍马!你知道什么后宫三千佳丽,一个个,朕都看得腻了。”
    “皇上富有四海,所有的自然是最好的。”楚宁人看起来很“由衷”的道。
    赵渊满意的点点头,“嗯,许是皇家设御宴的时候,你虽然不是官身,没有资格,但陪着你们家老爷子来过,看到过那些妃子和宫女。再者有好几个纳入宫来之前,也是开阳城中高官贵族之女,总是见过的。”
    楚宁人不说话,因为这话没法接。
    只听赵渊又道,“但是你说,朕那皇妹只是面容清秀而已,朕确是不信的。”
    “草民可不敢欺瞒皇上。”楚宁人连忙说。
    赵渊摆摆手,“不是说你欺瞒,只怕她从前的样子深入你心,又打断过你的鼻梁,你心中的印象不好,再美也发觉不了。”
    “草民尽量公正。”
    赵渊却还是摆手,“你既说她得了燕北王的宠爱,又怎么会是姿色平常的女人?高闯是什么人?不仅打仗的时候掳获过很多美女,就连他两次来到开阳,朕也赏赐他不少美女呢。可是你猜怎么着,他一个都没留用。朕一度甚至以为他是个不行的,哈哈哈哈……”
    楚宁人再度答不上话,只觉得这个皇上分外的粗鄙。
    什么一国之君的风度?狗屁!
    “不过听闻他也是有两房夫人和一个小妾,那个小妾还貌美的很,而且还有一双儿女,显然不是近不得女色,是眼光高得很,还不想上了朕的当。”赵渊随着自己的思维发散,“可是他明明知道皇妹是朕御封的,是送去羞辱他的,甚至还可能是细作,却仍然宠爱,足见皇妹必然是十分美貌,且很有手段啊。”
    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好色,只看女人的面貌身段的。
    楚宁人心说。
    但想想肖绛的模样,虽说多智近妖,算计起人来有点可恨,那好像也有些……可爱。
    第257章 内心是拒绝的
    “听说你书画双绝?”赵渊忽然问。
    他的话题太跳了,现在楚宁人有点同情那些临殿的大臣。伺候着这么一位主儿,确实不容易。
    “草民只是一介商贾,哪当得这样的赞誉。”他自谦道。
    “朕说的是你弃文从商之前。”赵渊笑眯眯,但是狭长漂亮的凤眸中好像闪出冷光,“不要太谦虚,太谦虚的人总是虚伪,令人生厌。”
    “草民是真的不敢。”楚宁人诚惶诚恐的说,那无辜的眼神仿佛都能闪烁出圣光,“都是那时年幼无知爱显摆,被他人谬赞了。”
    “朕看过你的画作,尤其人物描绘,确实是很有两手的。”赵渊说的通俗。
    楚宁人要非常努力的控制才没有皱起眉头。
    突然问起他的画作水平,又说什么人物描绘,难道是……
    果不其然,就听到赵渊说,“听你说,总是有些不清楚的。不如你现在就画一副皇妹的肖像,朕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楚宁人内心是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