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相处是从什么时候起变的不再那么单纯的?伊苒记得应该是在姬水生日那天。
    11月11号,光棍节,姬水的生日。那天伊苒提着蛋糕去了姬水家,即是生日,她以为姬水家一定很热闹,敲门进去才发现屋里只有姬水一个人。
    “生日快乐。”伊苒先把生日祝福送上,又把生日礼物递给姬水,是她自己画的并由自己裱装好的一副葫芦图,镜片装,尺寸不是太大,60×60。
    “谢谢,”姬水接过礼物看了又看,说:“画的真好,字也漂亮,我这业余的果然没法跟专业的比。”
    “你的字和画也不差。”
    “那要看跟谁比,跟你就没法比。”
    “我们就别互相恭维了,术业有专攻嘛。”
    “这倒是了。”
    “我以为你过生日会很热闹。”
    “我的生日一般是自己过,有时甚至自己都会忘,不过现在有个双十一,想忘也忘不了了。”姬水轻声说:“没想到你会记得,你能来,真好。”
    伊苒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说:“今天你是寿星,开心些。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糖醋排骨红烧肉醋溜藕片鱼香茄子可乐鸡翅……”姬水一口气说了好大一串。
    伊苒皱眉:“这么多?做到晚上也做不完。”
    “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或几个,要不要一起去买菜?”姬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是不会做饭的,伊苒的手艺又恰巧是那么好,所以伊苒每次来每次都会过一把当厨子的瘾,而她也从不抱怨,甚至甘之若饴,因为每回看到姬水把她做的菜吃光她都会有一种十成十的满足感。
    一个多小时后,伊苒做了四菜一汤,姬水拿出两瓶百威递给她:“会喝酒吗?”
    伊苒接过酒,说:“会,不常喝。”
    “能喝几瓶?”
    “不知道,没醉过。你呢?”
    “我也是,没醉过,那……今晚放纵一下?”
    “这倒没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一边天南海北的聊天一边慢悠悠地喝酒,不知不觉10瓶下了肚,厕所跑了好几回,都有些晕,但没醉,可见酒量都是不错的。
    姬水兴致颇高,又从酒柜搬了一箱罐装的青啤出来,说:“我叔叔前两天刚邮过来的,据说是原浆,我们尝尝。”
    “青啤……你叔叔在山东?”
    “不,他有生意在山东,江苏浙江也常去。”
    “哦,看样子你叔叔生意做得挺大,”伊苒打开一罐,问:“你喜欢喝啤酒?”
    “不一定,”姬水指着酒柜,说:“你看,里面什么样的酒都有,我只喜欢喝好喝的酒。只是咱们开始喝的啤酒就啤到底吧,掺和着喝不好。你呢?喜欢什么酒?”
    伊苒摇头道:“没有特别喜欢的,好像什么样的酒都能喝一些,不喝也绝不会想念它们。”
    姬水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该说你博爱好还是该说你冷情好?”
    伊苒不置可否,低头喝酒。姬水转了话题,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四罐酒又入了肚,这下终于都有了些醉意,大脑被酒精一麻醉,伊苒说话放开了许多,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姬水,你为什么极少提到你的父母?”
    姬水反问:“你不也极少提到你的父母么?”
    伊苒呵呵笑:“你从没问过啊。”
    “那现在我问了,来,聊聊你的双亲吧,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养出这么温顺又清淡的女儿来?”
    “我清淡么?我的内心可是很火热的。”伊苒喝口酒,说:“我爸爸是中学校长,妈妈在省博物馆负责文物修复。”
    “书香门第啊。”
    “小老百姓而已。该你了,你父母呢?”
    姬水拖着长音说:“我爸是小小公务员我妈是小小老师。”
    “鬼才信。小小的公务员跟老师能给你买这么贵的一套房子?不说算了,别骗人啊。”伊苒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姬水揉揉鼻子,带着几分酒意说:“我没骗你,我爸的确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就是官稍微大点,S省的副省长,妈妈是政法学院的教授。这些说出来没意思,也就不爱往外说了。”
    伊苒咂舌:“这就是小小公务员和小小老师的真面目啊!难怪你什么都懂,你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加高干子弟。”
    “别说的这么邪乎,外表光鲜罢了。”姬水倚着窗台又打开一罐酒,叹口气,说:“我其实还有个弟弟,是我爸跟别的女人生的,那年我才17岁,知道以后竟也没感到多大意外,身边有太多这种事,看多了也就习惯了自己家里发生的这种狗血剧情。这些年我父母一直貌合神离,聚少离多,我爸的官越做越大,处事也越来越谨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桃花债倒是没再有过,我妈知道我爸有外遇后心灰意冷,就一心扑倒了学术研究上,据说她也有个精神伴侣,不知真假。我曾经问过她有没有,她说没有,我倒希望她有,毕竟我爸干的事太过分了。这些年他们谁也不提离婚,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面子和利益罢了。我不常回家,他们给我买这套房子估计也是想从物质上补偿我一下吧,也好让他们那颗愧疚的心好受一些,也省的我埋怨什么。其实真的没必要,一个人的私生活有污点不代表他就是坏人,就像郭沫若,私生活再不好也不能抹掉他文学上的成就。无论怎样他们都是我的父母,而且给了我生命又给了我良好的教育,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埋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