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听了连连皱眉“这是谁教她的!?”
    府上从大阿哥到六阿哥还有三个格格就没有会做这种事的!四格格一个深闺里的小姑娘是怎么想出这种残忍的东西的?芙蓉第一反应就是府里是不是有人故意去教坏四格格。
    海佳氏只会疼她顺着她,但要把自己的孩子往坏里教她是万万不敢的,不说别的,只说弘历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四格格惹上什么品行上的问题——想通了这一点,芙蓉示意石榴继续说下去。
    石榴看着不妥,便去寻了海佳氏。先说明了芙蓉的来意,又隐隐的提了一嘴,却不知海佳氏是没听懂还是不在意,半句没有搭理石榴。
    芙蓉眉头紧皱,这本是南院的事儿,石榴提这一嘴也不过是好心,只是以海佳氏的性子眼下没什么,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恨上她们。
    海佳氏……芙蓉在心里盘算着:到底没有苏氏稳当沉的住气。
    “这事儿既然看到了,就得和爷说一声,趁着四格格年纪还小,仔细教教还是能搬正的。”芙蓉吩咐道“先去查查四格格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尽快禀报给我。”
    石榴应下,转身离去。
    芙蓉又在如意亭中坐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大珠儿小珠儿呢?”
    “姑娘们还在后面园子里玩儿,奴婢这就去请。”
    “不必了,我去寻她们便是。”芙蓉起身去了如意亭的后花园,而海佳氏母女也刚刚回了南乐院。
    “好孩子,今儿你是怎么了?侧福晋是你的长辈,和你说话你应该端正态度认真回答,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海佳氏难得拘了四格格在屋里说话,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玛最喜欢知书达礼的孩子了,你这样做,又怎么能讨到你阿玛的欢心?”
    “我本来就不喜欢干嘛要说喜欢?”四格格若是能用劝的又哪里会养出这样的性子“等那两个走了阿玛最喜欢可不就剩我一个了?”
    事虽然是这件事,但海佳氏听着心里怎么也不舒服。府里一共四个女孩儿,大格格自小生的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诗书针凿样样不差;二格格三格格自小便被胤禛捧在手心里,前者温柔娴静气质如兰,后者明艳大方冰雪聪明,姐妹俩读书、骑射、文采样样不差,在宫里有德主子教养,皇上喜爱日后定然是万事不愁的——思及此处,海佳氏不禁打量起自己的女儿来——
    海佳氏并非那种耐看的美人,她的美貌就像盛夏里随着朝升夕落的牵牛花那样在这万紫千红的院子里毫不起眼,母亲的容貌尚且如此,四格格的容貌自然不会在姐妹里占什么优势,但四格格年纪小,皮肤白,眼睛大,又是可可爱爱的圆脸儿,说话行止自有一股率直娇憨。
    可和她几个姐姐一比……
    海佳氏心里一叹,好言好语的劝道“就算如此,等你大些也是要出门与堂姐妹们交际的,我听说你那些叔伯家的姐妹不说文采斐然,也个个都能识文断字。你若什么都不懂,怎么好与她们搭上话?到时候笑话你不说,你阿玛也是会生气的。”
    知女莫若母,海佳氏的一番话虽然不中四格格的听,可却能让她记在心里。四格格虽哼哼唧唧的说道“她们指不定还不如我呢。”但出了海佳氏的屋里到底还是叫丫鬟保姆给她收拾了上学读书的家伙物什。
    隔壁的钮祜禄氏听见动静过来看了看,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还见你在院子里投壶玩儿,这会儿怎么收拾起这些东西来了?”
    四格格撅着嘴巴说道“还不是因着林佳侧福晋的女儿回来了,那两个人是才女要读书作画,非得要拉上我一起!好像谁稀罕似的!”
    她稀罕。自打她进了府日子过得一日赛一日的枯燥,府上的规矩严谨,又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可以消遣,往日里她自己都看不惯的那些讲着迂腐的三从四德的书籍如今也想念的紧了。可钮祜禄氏嘴里一套心里一套,说着四格格爱听的话哄劝道“你过去跟着玩玩便是了,高兴了就学两天,不高兴了回来就是了。你是王爷的女儿,日后怎么说也会是个郡主。”
    “可不是。”四格格自信满满的说道“阿玛最疼我了。我一个女孩儿家又不用考状元作学问,学那些四书五经做什么?二姐姐三姐姐会了那么多也没见讨好了阿玛,等过几日,照样还得被送回宫里去。”
    四格格不知海兰珠和爱兰珠住在宫里的缘由,信口胡言道“她们日后是要去抚蒙的,多学点才能在那里立足,我日后必然是要留在京城里,岂不是比她们强上百倍千倍?也就额娘多心,非要我跟着她们一起上学。”
    钮祜禄氏抿嘴笑了笑“好孩子,你心里明白就好。且安心去学堂里读几日书,就当孝顺你额娘了。”
    四格格被钮祜禄氏哄的越发高兴,又拉着与她说了好多心里话,过了个把时辰才依依不舍的送钮祜禄氏离开。
    说白了,四格格如今的性子有一多半离不开钮祜禄氏从中教唆。
    这些年里,先有海兰珠和爱兰珠幼年进宫侍奉祖母,后有康熙下旨命各府适龄阿哥进宫读书,再有大格格出嫁,如今府里的孩子就只剩了四格格一个,平日里各处的额娘见不着自己的亲生子女难免会把一腔爱意投射到府中仅存的独苗身上,是以四格格到了哪儿去都受到庶母们的优待、偏爱,平日里即便犯了错也不会与她追究,只道孩子还小,一次不追究,次次不追究,日子长了可不就养大了四格格的心,自以为是起来?再加上钮祜禄氏总是顺着她的喜好说话、行事,从不像海佳氏那样总是对她说些大道理,导致她如今连自己生母的话也听不大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