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年了,他说那个活计好,能温书,那个官老爷还管他饭吃……他说今年肯定能考中,能当官,能过好日子……他不会杀人啊……”
    女人哭得说不下去,小男孩的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可就是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直地瞪着萧瑾瑜。
    萧瑾瑜轻轻蹙着眉头,“李如生曾说自己体弱畏寒,所以穿了好几层衣服来考试,可是实情?”
    女人哭着点头,“家里过冬的炭就剩一点儿了,我让他拿着,他说多穿几件就行,把炭留给我们娘儿俩了……”
    萧瑾瑜眉心轻展,微微点头,“你二人可想知道李如生究竟为何而死?”
    女人连连磕头,“生哥是冤枉的,冤枉的……云姑说的全是实话,有一句胡扯就让老天爷劈死我!求王爷开恩……求王爷给生哥一个公道啊!”
    小男孩也跟着磕起头来,“我说的也都是实话!我爹是冤枉的!”
    “明日会在贡院里升堂审理此案,你二人若想知道李如生为何而死,今日就暂留于贡院中……如今负责此案的是大理寺少卿景翊景大人,我可以让他听你们喊冤。”
    小男孩仰起头来,“你说话算数?”
    萧瑾瑜冷然看着他,“我有条件。”
    女子忙道,“只要能为生哥伸冤,让我干什么都行!”
    小男孩脖子一梗,“我也干什么都行!”
    萧瑾瑜看着小男孩,眉梢轻挑,“你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瑾瑜微微点头,“你二人把桌上的饭食吃干净,我就把景大人找来。”
    看着愣在原地的母子俩,萧瑾瑜神色清冷,“吴江,你留下监工。”
    “是。”
    “楚楚,跟我去后院。”
    “哦……好!”
    ******
    楚楚刚把萧瑾瑜从里屋推到外屋,就转头把里屋屋门一关,溜到萧瑾瑜面前,捧起那张还不带表情的脸就吻了上去。
    楚楚背对着开启的房门,眼前就只有萧瑾瑜,萧瑾瑜的视线却能延伸到门外的走廊,走廊外的庭院,庭院里摆弄花草的杂役……
    被杂役们意味深长的目光偷瞄着,萧瑾瑜一张静如深湖的脸顿时窘得一片通红,却被楚楚吻得没法出声,除了温柔地回应之外,一点儿辙都没有。
    楚楚把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了,才把这红透了的人松开,“王爷,当你的娘子真好!”
    萧瑾瑜正儿八经地喘了几口气,才哭笑不得地道,“好什么……”
    “你是好人!”
    萧瑾瑜靠在椅背上轻轻顺着胸口,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眼前笑得美滋滋的人,“我可不会盖房子,也干不了什么苦工……”
    “才不用你干呢!”楚楚抿嘴笑着,“你会教孩子,我生一大堆孩子,以后让咱们的孩子给你干活!”
    萧瑾瑜一怔,轻勾嘴角,“你怎么知道我会教孩子?”
    楚楚指指里屋的屋门,“你刚才就教啦。”
    萧瑾瑜笑意微浓,“我不是在为难他吗?”
    “才不是呢!”楚楚挨到萧瑾瑜身边,小声道,“那个小孩的爹死了,他娘又是个病歪歪的瞎子,以后他家就全靠他了,他要是光会哭光会闹,他和他娘就都没活路了,对吧?”
    萧瑾瑜揽上她的腰,略带惊喜地看着满脸认真的楚楚,他根本没指望这丫头能一眼看明白他的心思,她不怨他不讲人情,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楚楚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我还知道,你肯定会帮他们,但肯定不给他们送钱。”
    萧瑾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为什么?”
    “要是一下子给他们好多钱,肯定会招来坏人,要是一次给一点儿,常常给,那个小孩突然过上好日子,可能就学懒了,学坏了,那就更害了他们娘俩了。”
    萧瑾瑜笑着点头,她这脑瓜里想的比他考虑的要简单得多,但还算说得过去,“有理……那你说,我准备如何帮他们?”
    楚楚吐吐舌头,“这我就不知道啦……”
    萧瑾瑜轻叹,伸手抚上楚楚的肚子,轻声感慨,“两个人的心眼儿果然是比一个人的多了不少……”
    楚楚愣愣地看着萧瑾瑜,“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
    楚楚鼓着腮帮子瞪他,“有什么!”
    “我是说……有你这样的娘子真好。”
    楚楚笑起来,“哪儿好呀?”
    “哪都好……”萧瑾瑜在她腰底轻轻拍了拍,“再陪我去查件事,我就能整理卷宗了。”
    楚楚一愣,“景大哥还没破案呢,你怎么整理卷宗呀?”
    萧瑾瑜轻叹,“我不理好卷宗,他怎么破案……薛太师还在牢里呢。”
    ☆、105冰糖肘子(十九)
    楚楚和萧瑾瑜从后院回来的时候,李家母子已经把桌上的碗碟扫得干净净,一点儿碎渣也没留下。
    萧瑾瑜淡淡地看了一眼还在贪婪地舔吮手指的小男孩,转头看向吴江,“带他们去见景翊。”
    吴江皱了皱眉头,凑到萧瑾瑜耳边,压低了声音,“王爷,景翊在哪儿啊……”
    萧瑾瑜轻咳两声,掩口轻声回道,“我哪知道……各屋房梁上找一遍。”
    “是……”
    吴江把李家母子带出门去,刚听到屋门关合的声音,萧瑾瑜就把立得笔直的脊背虚软地靠到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