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洗了洗茶,替公孙先生倒了一杯。
    “先生在看什么?”
    “那位。”
    展昭顺着公孙先生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窗边坐一男子,高冠博带,一身道袍,是个道士。
    他桌前放着个一把华丽的乌木剑鞘,雕刻古朴,线条流畅,剑鞘上雕有仙山宝殿看着颇为精致。
    这道士也生得仙风道骨,让人一见心惊……可周围的人到似是没多注意?
    想必是真正有道之人。
    展昭收回心神,叹了口气,他们这案子都要急得火烧眉毛,着实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半个月里,光一小小陈留县就死了六个人,还失踪了四个,其中一个失踪之人,更是已致仕的陈御史家的千金,那是他们那位陛下都挂在心上的人物。
    陈留县令写给他们开封府的折子,那真是字字血泪,眼看着像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展昭和公孙策两个人乔装打扮,人到陈留,已经在这家朔月客栈里呆了三日。
    实是因为公孙策精通卜算之术,只看四柱八字,这客栈掌柜家的女儿,同此次事件中的死者和失踪的人都是水命。
    也不只如此,反正以公孙策卜算,认为在这朔月客栈,或可有所斩获,两个人便来了。
    可惜三日来,一无所获,两个人正闲坐,店小二就过来送点心,公孙先生轻笑,拉住人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笑问:“我听人说,县里好像有大事发生,小二哥能不能同我们兄弟详细讲讲?”
    陈留出了如此大案,左近消息都传疯了,客栈里一大半的客人都在谈论此事,店小二也不奇怪有人问,利索收起银子,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详述了一遍,四处一张望,又神神秘秘地道:“……诸位今天算是问着人了,小的虽然不知道犯下这大事的是个什么凶人,可陈御史的千金失踪的那天,曾在我们客栈打尖。”
    “那天我正好在雅间伺候,曾听陈家千金说,她来的时候路上遇见个特别奇怪的女郎,那女郎十分自来熟,追着便问她可有意中人什么的,陈家千金十分不快便让身边的健仆把人驱走了,结果当天晚上,人就丢了!要我说,或许是有精通易容术的采花大盗,半路上踩点呢。”
    店小二正说得热闹,旁边路过的掌柜便翻了个白眼:“小乙,你要是闲着,赶紧给客官把粥拎上来,胡咧咧什么。”
    说着,掌柜的轰走了店小二,低头赔笑道,“列为客官莫听那小子胡诌,他惯会胡说八道的。”
    旁边便有一打扮花里胡哨的年轻人笑道:“可不是胡说八道,陈家女郎咱也不是没见过,若你我为采花大盗,会采她?我爹去年还让我娶她来着,拼着挨了一顿家法,誓死不从。”
    他同坐之人齐齐大笑,显然都是一群油头粉面的纨绔公子。
    “荒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荒唐啊!”
    几人正说话,忽有人朗声怒道。
    众人回头,就见客栈门前,一书生站在客栈门口,油纸伞上的水流如注,他此时收了伞,正怒瞪那几个纨绔子。
    “你说什么!”
    在座的这几个公子哥勃然大怒,当即起身抄起身边佩剑。
    如今东京这一片流行佩剑,但凡是读书人,公子哥,会武不会武的,都爱带一把剑在身边,属于时尚。
    不过看这几个公子拔剑的动作,大约都会几手粗浅把式,将将不至于弄伤自己的程度。
    几人正要动手,却见人影一闪,那书生就捂着脸惨叫一声,撞在了墙上,两行鼻血伴着两颗牙落下。
    公子哥:咦?
    第七百七十章 被使女抢了心上人后(2)
    展昭目光直直落在那位道人身上,手中一紧,握住剑鞘,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公孙策目光也同展昭一样,定定地看向一身道袍的高士。
    这世间有些人一出现,就与常人不同。眼前这位显然便是如此,那几个纨绔子弟茫然看一眼道士,心中忽然不可抑制地升起些受宠若惊之感。
    “道兄有,有礼了,多谢……哎哟我的娘哎!”
    纨绔子弟话音未落,便见道士手中长剑出鞘,漆黑的剑上浮现出一丝白霜。
    门口书生面色煞白。
    展昭也一惊,本能地飞身而起,险之又险地拦在道士身前,他人刚至,就听背后痛呼一声,顿时更惊,略一侧首,便见书生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红痕,鼻血横流,眼泪狂飙,狼狈至极。
    居然没拦住?
    展昭心下更为警惕。
    不是他自傲,自他出师,行走江湖十余年,所见高手无数,论起武功,他却敢说自己决不弱于人。
    南侠展昭的名号那也是他一人一剑,闯荡江湖,扶危济困,硬生生闯出来,除了北侠欧阳春等几位义士,还有几位早就隐匿江湖的前辈高人外,目前江湖中能与他有一战之力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可今日他全身戒备,抢先行动,竟也没能拦住这位道士出手,实在让人惊奇。
    门口书生又惊又怒,一只手掩住面,惊魂未定,很有些忍气吞声,哑着嗓子道:“小生,小生何处得罪了兄台?为何暴力相加?”
    道士轻轻一抹剑身,把剑插入剑鞘之内,冷声道:“信物。”
    书生一愣:“什么?”
    道士蹙眉:“我家主人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