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躺门。
    回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
    魔族的月是血月,一片殷红不详的光芒,照在他身上,将他衬得森然冷漠,和白日里那个如画的清贵仙人如同两个人。
    少尊主已经醒了,正坐在榻上,一脸阴沉地看着他靠近。
    他皱眉:“你杀人了?”
    这人身上血腥味浓重得令人心悸。
    宁折展眉一笑,“杀了你手下几个不听话的魔族。”
    少尊主眼神一冷,上前抓住他衣襟:“你做了什么!?”
    宁折什么都没做,他不过是将这魔域重新收服罢了。
    魔域本就是他所创,他拿回自己的东西,本也没什么不对。
    至于杀了的那几个人,是想暗地里杀死少尊主筹谋篡位的叛徒。
    不过宁折并不打算说太多,他摸了摸少尊主的脸,眉眼温和:“阿钺,乖一点,松手。”
    少尊主的手指被他一根根掰开,身上衣衫脱了个干干净净,手脚腕被拷上细长的银色锁链,锁在四角床柱上,关在了自己寝宫。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
    就好像曾经也发生过这种事情一样。
    少尊主根本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才刚刚出关,正打算去找大祭司报上次的一伤之仇,就得知大祭司已经身死的消息。
    不仅大祭司,连大越和天祁那几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有人说看见他也死了。
    简直可笑,他明明一直在闭关养伤!
    还说什么上神复生......怎么可能?上神倘若真的复生,魔域岂不是早就覆灭了?
    然而就在少尊主对这些消息嗤之以鼻,正准备出兵攻打人界之时,面前突然就多了这么一尊煞神,并且这尊煞神还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的攻击。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银发男人,他居然看不透他的修为!
    少尊主第一次碰见实力如此强劲的人物,强劲到只一照面,他就知道,这绝不是自己能胜过的人。
    这个男人对他并没有杀意,只将他关在寝宫里,每日常来见他。
    “你到底是谁?”少尊主问冷声问他。
    “宁折。”
    宁折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你在骗谁?那分明是大越小皇帝的名字!”
    “现在是我的。”
    宁折抚上他的脸,神色温和宽容:“知道错了么?”
    少尊主不屑地轻笑一声,“错?本尊从来就没有做错!”
    “也对,这时候,你确实还没做过。”
    宁折抿唇一笑,指尖点上他的眉心,将曾经他囚禁自己的那段记忆传输进他的脑海。
    少尊主脸色微变:“这是什么?”
    “是你曾经对我做的事。如今我悉数还给你,你若是承认错误,我便放了你,这魔域也仍旧交还于你。”
    少尊主冷笑:“若本尊不承认呢?”
    宁折也笑:“不承认,你便在这里继续关着。”
    他说完,丝毫不留恋,起身就走。
    少尊主脸色立刻变了,“等等!”
    宁折转头看他,“有事?”
    “你......”少尊主脸色变幻不停,“你要去哪?”
    “不知道。”宁折实话实说。
    “你带本尊出去,本尊可以屈尊陪陪你。”
    宁折淡淡看着他,神色尊贵淡漠,颇为严厉:“你一日不承认错误,便一日别想出去。”说完身影便消失了。
    少尊主眼底发红,带了几分屈辱之意。
    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的,他现在身上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根本打不开这锁链,连下榻都做不到。
    承认错误?
    笑话,他堂堂魔尊,让他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低头,想都别想!
    他咬着牙,低吼一声:“宁折,别叫本尊抓到你!”
    宁折站在外面听着他声音,想了想还是离开了。
    对于其他人,他并没有什么执念。
    将军,他从来没资格恨。
    丞相,他对他并无几分多余的感情。
    青鸾,这人在失去琴奴的时候,便已经受足了教训
    至于宁堰,宁折清楚是自己太软弱可欺,才会任由他欺负,若说恨,不如恨自己多一点。
    唯独一个少尊主,他始终无法释然。
    此番若能叫他承认错误,宁折便也就原谅他了。
    不过看样子,还早得很。
    索性这些日子他也找到了事情做。
    宁折回到神宫。
    神宫门前跪了一点的系统,61号也还在这里守着,不愿离去。
    宁折静静看着他们,眼神平淡,看不出几分情绪。
    “回去吧。”他轻轻开口。
    没有人说话。
    自从那天系统空间覆灭之后,这些系统都来了下界,跪在神域里乞求宁折收留他们。
    宁折从未理过他们,只想让他们自行离去。
    但是已经过去许多日了,神域里气候严寒,处处都是危险,即便这些人都是系统,也免不了要受伤。
    他不愿见到这些场景。
    “从前是空间的法则将你们束缚,如今法则不再,你们可以去任意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
    61号勾勾唇:“无处可去,无事想做。”
    宁折转眼看他:“你以前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