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直可以吞噬别人的灵气么?魔毒,我以前没想过吞噬它。也是那时被逼到了绝境,才想着拼一把,没想到真就成了。”
    他调动心脏里的魔毒,手心里出现一朵墨绿色的魔火。
    “很难掌控。”他皱眉评价,“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心魔影响。”
    很奇怪,晏画阑放出魔火的时候,身上丝毫没有魔修的气息。他修的还是仙,只不过能操控魔的力量。
    到底是书里的主角,终极形态所向无敌,能将魔毒收为己用,也不意外。
    “以后在无人处,可以适当练习掌控力。”霜绛年建议他,“不过记得掌握分寸——我可不想再被你咬一口了。”
    话音未落,他忽觉小臂烫了一下。
    晏画阑十指交叉牵起他的手,正低头轻轻舔过他小臂上的伤痕。
    凤眸抬起,眼尾好像带着小钩子:“还疼么?”
    霜绛年小幅度摇头。
    “那哥哥不生气了?”晏画阑眨眨眼睛。
    “我有什么理由生气。”霜绛年淡淡道,“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我就应该提前察觉到澜就是叛徒,否则也不会让你身陷险境。”
    “真的不生气吗?”晏画阑执着追问。
    他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霜绛年心中微动,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这简单一摸,好像给蔫蔫的小花浇了甘霖,晏画阑整只鸟立刻亮堂起来。
    他起身,迅速啵了一下哥哥的嘴。
    猝不及防被偷袭,霜绛年用手背掩唇,淡淡斜他一眼,背过身。
    至于有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稍作休整之后,他们立刻动身去救困在极阴之泉里的鲛人。
    霜绛年本打算独自前去,双胞胎姐妹姐妹执意要跟着,她们思念亲人心切,霜绛年没有立场阻止。
    “湍流怎么办?”溯为难,“对面的鲛人常年被关押,很多都体弱带伤,她们无法穿过湍流。”
    “有我呢。”晏画阑自信拍胸脯。
    双胞胎姐妹用戒备的目光打量他。
    此人身份成谜,明明是个危险的疯批,却总装成智商不高的模样,用美色诱惑她们的族长,蒙蔽族长的双眼。
    奸猾狡诈之徒!
    姐妹俩满目狐疑,却见晏画阑化身为一只美丽的巨大生物,靛蓝胸脯,带着花纹的双翼,还有长长的华美的尾翼。
    ……倒、倒是有几分媚上的资本。
    双胞胎姐妹用惊艳的目光,仰望那只优雅而强大的存在,心中隐隐期待着他以瑰丽的术法阻断湍流。
    却见大孔雀抬腿傻憨憨往前迈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墩坐在了湍流中心。
    转瞬间,湍流停止。
    不是因为什么术法,而是因为大孔雀实在太——肥美了。
    湍流之后藏着一个大型法阵,就是这个法阵,每每伪装出鲛人哭声,乱人神志。法阵还附有迷魂之效,冲过湍流的鲛人都会因此昏迷,然后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锁进牢笼里。
    孔雀的大眼睛瞪了那阵法一会儿,没看出怎么解,索性伸出鸟喙一顿狂哆,把阵法哆了个稀巴烂。
    双胞胎姐妹:“……”
    所有鲛人一生都越不过的鸿沟,别人往那轻松一坐、胡乱一哆就解决了,这合理吗??
    晏画阑舒服地抖了抖羽毛。
    这湍流对他而言无异于在瀑布下冲澡,又疼又爽,清洁皮毛活络筋骨,好处多多,就是有点冷。
    “哥哥放心去吧!”晏画阑乖巧狗狗蹲,“我帮哥哥看门!”
    霜绛年向他点了点头,带着双胞胎姐妹向极阴之泉中心游去。
    越往深处,越黑暗冰寒,他们体内的极阴水灵气受寒气催动,成倍速运转,修炼速度加倍,无怪这里是豢养鲛人的最佳场所。
    他们很快抵达了极阴之泉中心。
    正如魔主曾经向霜绛年展示的那样,密密匝匝的铁笼里囚禁着鲛人,精血由阵法收集,储存在琉璃瓶中,再由澜呈送给魔主。
    恸哭声、啜泣声、哽咽声,漆黑的深海里没有其他声音,只有交织的悲伤。
    沁正抱着鱼尾蜷缩在角落里,她已经活了两百余岁,对于鲛人现在的处境,已经算是高龄。
    在屠杀开始前,她抱着蛋藏进了鲛人神殿,后来中了极阴之泉鲛人歌声的骗局,被关进这里,与一对双胞胎女儿骨肉分离。
    她的生命快走到了尽头,提着一口气不想闭眼,只是因为挂念女儿们,挂念她在这里产下的一个小儿子。
    通过歌声,她日夜劝诫自己的双胞胎女儿不要穿过湍流,如果她死了,女儿们会不会为此崩溃,也被关进来?
    海水中似有银芒闪过,铁锁落下,笼门开启,通往自由。
    沁没有动,她以为这又是一个虚幻的梦,这种美梦,她已经做过千百次。
    经历了百年的冰冷之后,忽然一具温热的身躯环住了她,然后是另一具身躯。
    “娘!”耳边传来女儿们的声音。
    沁意识恍惚地眨了眨眼,两张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面孔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娘,是女儿呀。”双胞胎拥抱着她,语声哽咽,“女儿们来救你了!我们以后都自由了!”
    半晌过后,沁灰暗的双眸才涌出泪水。
    她所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为了来之不易的自由,而是作为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