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一心想着张女士的病情,倒忘了他还在门口,对阮先生解释道:“爸,其实他是我上司。”
    第四十一章 (含入v公告) 你开心吗?……
    阮先生审视了顾南浔一番, 似在考虑女儿这话的可信性。
    “上司?那上次为什么说是学长?”
    阮妤觉得头疼,道:“回头我再跟你解释,现在太晚了,你先回家休息吧, 好吗?”
    顾南浔姿态谦和:“这次来得仓促, 下次我再正式拜访您。”
    阮先生也知道现在不是盘问的好时机, 一本正经道:“我们家阮妤给你添麻烦了。小妤,天晚了, 要不要让你上司也去家里休息。”
    阮妤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他有地方住,一会儿就走了。”
    送别了老爹, 阮妤抓住顾南浔的手:“你去找个酒店住好好睡一觉吧,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顾南浔没有拒绝:“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阮妤点点头,正要进病房, 却被顾南浔拉住,带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飘渺得仿佛抓不住:“阮妤, 对不起。”
    阮妤笑了:“你对不起什么?我谢谢你都来不及,要是没有你,我都慌了神了。不用担心, 这里可是离水, 我家就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嗯。”顾南浔放开她:“进去陪张老师吧。”
    看她进了门,顾南浔转身下了楼。此时已是深夜,南方透骨的冷意裹挟着他,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掏了掏口袋,才想起自从那天在阮妤家过夜之后, 他就戒了烟。
    他浑浑噩噩走进路边的便利店,随手抓过一盒香烟和打火机,扔下一把钞票,重新回到夜色里。
    打火机是最便宜的那种彩色塑料壳的,打了几次都没打着,待烟雾从他脸前升起,夹烟的手指已是颤抖得厉害。
    他深吸一口,燃尽了半支烟,烟灰在空中瑟缩了一下,掉落地上。
    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秦臻:“我在离水,帮我带点药过来。”
    ***
    秦臻接到顾南浔电话的时候,正在夜店开香槟,周围的音乐震天响,喂了半天才听见顾南浔的声音。
    待他听清顾南浔的话,心里一惊。
    香槟塞子冲向天空,透明的甜水漫过层层堆叠的玻璃杯,众人一片欢呼。
    秦臻却一脸呆滞,半晌说了声“草”,然后抓起衣服朝门外飞奔。
    他认识顾南浔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顾家虽然声称他是白景云养在老家的小儿子,但京城有头有脸的家族都知道他是乡下来的野种,若非他哥顾连亭成日为非作歹,气歪了顾长风的鼻子,他一辈子都会呆在山沟里。
    出身不好也就罢了,他的脾气还又臭又硬,成天一副冷淡的样子,好像谁也不能入他的眼。唯独在别人骂他野种的时候挥拳相向,好像不要命一样。
    按理秦臻也不该理他的,但秦臻这个人就是贱兮兮的,越是不理他的人,他越想去招惹,于是三番两次凑上去搭话。后来两个人一起在伦敦留学,顾南浔才偶尔和秦臻说两句话。
    两人真正交谈是有一天,秦臻逃课去酒吧喝酒,偶遇顾南浔进了心理医生的诊室,然后在门口堵他,看见了他手中的药袋。
    “Lithium Carbonate?顾南浔,我早就觉得你有精神病,原来是真的。”
    顾南浔的眼中毫无温度,冷冷道:“滚。”
    秦臻:“我知道你的秘密了,要不要跟我去喝酒?哦对,你吃药不能喝酒,要不登山去?出海?还是开直升机兜风?”
    “没兴趣。”
    秦臻抱起双臂:“那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这事儿你爸不知道吧,你要不跟我出去玩,我就去告你黑状。”
    “你不会。”顾南浔把药袋塞进书包,径直离开。
    什么嘛,秦臻挠挠头,搞得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
    可是后来秦臻再没见过顾南浔吃药或看病,尤其是回国以后,成天一副冷脸,情绪虽然低沉,但稳定得像地平线,完全看不出躁郁的样子。
    当时他被老子发配到顾氏最边缘的子公司收拾烂摊子,焦头烂额,还受尽顾连亭的嘲讽。
    秦臻担心他的身心健康,时不时找他出来放松,他从来没来过,但也不曾发病。他甚至怀疑,自己和那个心理医生是世界上唯二知道他病情的人。
    秦臻觉得顾南浔当真是个狠人,狠起来能创造医学奇迹。
    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顾南浔竟然主动打电话给他,请他帮忙,还是这样一个忙?
    明明他坐上了高位,独揽顾氏大权,还谈起了甜甜的恋爱,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就……
    秦臻顾不上想太多,连夜飞往离水。
    见到顾南浔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他没有睡觉,大半夜在空无一人的墓园飞快地走来走去,在每一块墓碑前蹲下又站起,念他们的墓志铭,像一只幽魂。
    秦臻吓得腿软,浑身直哆嗦:“大哥,你避人耳目也不用非到这儿来吧?”
    顾南浔伸手拿过药片,塞进嘴里。
    “我找人,你回去吧。”
    秦臻刚才只是瑟瑟发抖,现在简直是毛骨悚然了:“你在这儿找人?死人还是活人?”
    ***
    VIP病房里有舒适的沙发,但阮妤没有躺,而是搬了个椅子坐在张女士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