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被他拉着一路疾行,闻言心里一沉,果然是生病了,还住了院,都这样了还打算瞒着自己。
    顾南浔察觉她的低落,冰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手,虽然不能传递温暖,却很有力量,让人想依靠。
    “别担心,医生说幸好这次及时送医,抢救及时,不会留下后遗症。”
    阮妤心中稍定,觉察出异样:“我是给我妈打电话才发现不对劲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南浔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哦,我给你打电话关机了,猜测你可能有事,就查了一下。”
    阮妤身子坐进去一半,又拧了出来:“我在飞机上也就两个小时,你就查出来了?”
    真是,好家伙。
    顾南浔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慌乱:“抱歉,我担心你有危险,就查了你的买票记录。”
    阮妤听了一愣,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她初时只是惊讶顾南浔的效率,如今听他道歉,才意识到他是查了自己身份信息,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笑他小题大做。
    她顿了顿,选了后者:“我能有什么危险?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顾南浔扶在车门上的手暗暗用力,指甲一片青白。
    “上车,先去看张老师。”
    阮妤点点头,坐进车里。
    顾南浔车开得很快,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即使与阮妤说话,也是看一眼就赶快收回目光。仿佛在压抑什么,躲避什么。
    “顾南浔,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你出汗了。”阮妤掏出纸巾,拭去他脖子上的汗珠。他今天难得把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冷白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指尖触到血管的一瞬间,顾南浔微微偏头,躲开了,然后呼吸急促起来,偏偏高级轿车的减噪功能极好,粗重的呼吸十分明显。
    阮妤这下真的担心起来:“你没事吧?要不我来开。”
    顾南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你睡一会,不要说话,乖。”
    那只手很凉,阮妤咬了咬唇,“乖乖”靠在椅背上:“好。”
    她没有真的睡着,心情随路途颠簸——住院的张女士,状态不对劲的顾南浔,都让她忧心忡忡。
    ***
    一闻到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阮妤的心就揪了起来。张女士永远是一副执掌天下的昂扬样子,如今却……
    顾南浔紧紧拉着她的手,打断她的思虑:“别怕,在这边。”
    阮妤跟着他快步上了电梯,走进VIP病房区,她的心砰砰直跳,手心沁出了汗。
    “是这间,我在门口等你。”
    现在已是深夜,阮妤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手上,开了门,张女士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阮,你是不是能耐了?竟然趁我睡着换到VIP病房?你是不是偷藏私房钱了?”
    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一连串的发问气势不减。
    阮先生直拍大腿:“都跟你说了不是我,我就去楼下食堂买了个饭,回来就碰见院长了,他跟我说床位紧张,给你换了个地方,我还以为给你移到走廊了,谁知道是VIP啊?”
    “你蒙谁呢?你瞧瞧这病房,满屋子就写着‘贵’字。”
    阮妤见二人和往常一样打嘴仗,悬着的心稍定,在门上敲了敲:“张女士,探视时间到了。”
    二人听见她的声音,俱是一愣,齐刷刷扭头看她。
    张女士率先反应过来,对阮先生劈头盖脸一阵骂:“谁让你叫她回来的?京城离这这么远,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阮妤赶紧上去给她顺气:“别骂我爸了,是我跟你心有灵犀感同身受,自己回来的。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还想瞒着我?”
    张女士气呼呼:“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就这么跑回来,明天上班怎么办?”
    “就你爱操心,请了假了,就当回家休息两天。”
    “还两天?你明天就给我回去。”
    阮妤抱住她:“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先睡吧,明天咱们再聊。”
    张女士抬手揽住她的肩,嘴上却还硬得很:“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趁早回去上班。”
    她毕竟身体虚弱,很快就睡着了。阮妤见她睡熟,悄悄拉过阮先生:“你跟我说实话,妈怎么会突然病倒的?她血压不是一直控制得挺好吗?”
    阮先生觉得阮妤是成年人了,没打算瞒她,低声道:“你妈就是气性太大。前几天有人联名上教育*局举报她向家长索贿、虐待学生、强制补课什么的,把她气够呛。”
    阮妤眉头深锁:“怎么可能?她根本不是这种人,再说她退休都快两年了,怎么还有人追着她找茬?”
    阮先生叹了口气:“人心难测啊,行了,不说这些了,都是子虚乌有的事,等调查出结果就真相大白了。”
    阮妤点点头:“那你这阵子劝着她点。爸,今天我在这守着,你回家休息吧,眼圈都黑了。”
    阮先生又嘱咐了几句,和阮妤一起走到门口。
    听见开门声,插兜倚墙而立的男人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望过来。
    他的形象太过出挑,阮先生虽然只见过他两次,还是一下子认出他来:“你是……阮妤的学长?”
    顾南浔走上前,礼貌问好:“叔叔您好,我是顾南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