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顺利成章聊上,子陶又惊讶地发现,对方懂得好多好多!
    明明只是一个馄饨摊的帮工,却对很多有名晦涩的书籍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见解,连子陶作为大师兄,都没能想出这类解决方式!
    不由得深入,讨论。
    等对方被老板叫走帮忙,他才意犹未尽地把剩下的馄饨汤喝掉,发觉已经冰冷。
    哎,玄天门大师兄收敛了脾气,得意地想,不愧是他,能和学识高博的人聊这么久。
    又听见有人叫他,抬头,看见帮工站在跟着,手里提着壶,壶口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烧开不久。
    对方的半长发被囫囵个束起,衣领歪斜,算得上桀骜不羁的打扮。再配上他细长五官,简直就是不干好事的狐狸精本狸。
    说话调调却意外正经。
    帮工细长眼睛一眯,笑眯眯提了提壶柄:“要不要再来壶茶水?我们继续聊聊刚才那本书?”
    子陶:“来!”
    “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他说在馄饨摊打工只是一时无聊,觉得跟着我更有趣,就和我一起走了。”
    子陶陈述完,意识到什么,炸起毛:“他该不会是有意接近我吧!”
    顾宴沉思,道:“不无这种可能。”
    子陶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大师兄,出门在外应该谨慎一些:“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不过师叔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说着,一本正经地行礼,顾宴颔首。
    程陨之试探过后,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
    对方并无恶意,也没有魔修恶臭的魔力气味,规规矩矩就是位境界低下的道修,只不过和子陶交好,跟着来见见世面罢了。
    他指前边房门:“到了!”
    吃过晚饭,灵人偶给客人们分配客房。
    白茨原本是连连拒绝的,可惜子陶拉着他的袖子,臭着脸说前天那本书的结尾部分还没讲完,不让他回自己郊外的小草棚屋睡觉。
    白茨看出他的心意,连声道好,被扯进了子陶的房间。
    很快,响起两人叽叽咕咕的声音。
    见此,程陨之不由感叹:“小朋友的感情就是好。”
    他们也往回走,吃饱喝足后,总觉得浑身的懒骨头都犯了,筋骨酥麻,想找把躺椅,靠个枕垫,小小地打个盹,看会儿有趣话本,度过闲暇的晚餐后时间。
    顾宴跟着他进屋,坐在他身边。
    程陨之侧目,憋不住心里的话。
    晚餐的时候,顾宴就一言不发,好像心事重重,不知道想说什么。
    青年眯起眼睛,抬手过去,捏住顾宴下巴掰过来。
    他慢吞吞道:“顾公子,心里头事情想了得有几个时辰了吧,又在想什么呢?”
    自从确定关系后,青年行事越来越大胆,当然,顾宴也是纵容他放肆地撒欢。
    被捏着下巴的人也不恼,轻颤眼睫:“……没想什么。”
    程陨之啧啧称道:“前两天还什么都能说,现在怎么吞吞吐吐,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顾宴又看他一眼:“怕陨之不高兴。”
    程陨之气笑,他向来不在乎凡事,很多事情可有可无,除了宗门,哪里会为一些身外事发火?
    他抬过双臂,架在顾宴肩上,亲昵地凑上去。
    威胁道:“我现在就要你说出来,怎么样?你说还是不说?”
    顾宴别开眼睛,一副思虑至不好意思的情态。
    他的双手仍然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如果程陨之不凑得这么近,或许还能发觉一点端倪:
    顾公子,竟然没有半分“担心”、“忧虑”、“害怕”的小动作。
    ……肢体动作平静得近乎诡异。
    顾宴:“陨之说,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所以不打算结为道侣。那,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条件,可以提前这个进度?”
    他骤然抬头,正面凝视程陨之。
    程公子想啊想,想啊想,就是没有想出这个所谓“条件”是什么。
    顾宴一句接一句,近乎逼问。
    “你会希望拥有一位修为高深的道侣吗?”
    “或是坐拥无数天材地宝?”
    “或是手握大权,呼风唤雨?”
    “开宗立派,名镇一方的……大人物?”
    “陨之,”他把这个名字含在嘴里,仿佛细细咀嚼了一番,“你要什么,告诉我好吗?”
    漂亮青年看着他,默默把手臂收回去,被顾宴捉住,动弹不得。
    他抽了几下都没成功,嘴唇翕动,这下,瞥开眼睛的是他。
    “不,”他道,“什么都不需要。”
    “我不会和谁成为道侣的,我要……还要等我师父和师哥回来。”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耳语。
    啪一声。
    好像是窗外电闪雷鸣,又好像是程陨之的发带断裂,飘落在地面。
    ……
    第23章
    外面嘈杂的声音将程陨之惊醒。
    他困顿极了,用手支撑住脸,刚想从软垫中爬起,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宽大躺椅中。
    顾宴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着肩,另一只手从不远处的桌面上拿下木梳,整洁清晰的木框梳妆镜映照出程陨之疲惫的面容,和发红的眼角。
    程陨之脑子还有些没清醒:“这是干什么……?”
    顾宴将木梳插入他发间,长齿轻划过头皮,略微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