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接下来的话你听好,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
    樱井玉子扫了库洛洛一眼,转身朝着远处走。
    五分钟后,樱井玉子挂了电话回来,脸上是纯然的愉悦,泛着甜味儿的笑意可以叫人发自内心地愉快起来,没有人可以对这样的樱井玉子发火,她天生有着冲破人类心理防线的魅力。
    库洛洛没有智障到开口询问比扬德私下里对樱井玉子说了什么,他什么都没问,表现得好像刚才他只是恰好站在樱井玉子身边其实完全没有在偷听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还有闲心问嘴角含笑的女人晚饭想吃什么。
    不过话刚出口,就被派克诺坦给撅了回去。
    “离最近的城镇步行的话还有四个小时,现在手上只有面包和水。”
    樱井玉子仿佛完全感觉不到那萦绕在自己周围的尴尬气氛一般,挑眉道:“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织田信长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库洛洛适时开口。
    樱井玉子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边回忆着边说了起来。
    平心而论的话,这个女人讲故事的本事很糟糕,那种奇怪的腔调就算了,估计是原世界的风潮,但是完全没有条理,正史和野史甚至是后人魔改的电视剧剧情都混合在一起说是怎么回事?
    除了具有强大的情报分析能力和总结能力的团长之外,连侠客都不一定能听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吧?
    这样想着,却不妨碍他们沉醉在樱井玉子诱人的嗓音中,仿佛直达灵魂的音符是那般婉转柔媚,这样的女人与其比作胜利女神,倒不如把那红灯区里的光打上去,透着暧昧的红的肌肤定能叫所有男人疯狂。
    说完本能寺之变后,樱井玉子突然间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很疼哦,眼睛被挖出来。”
    借助这句看似迟到的话语,库洛洛发现了触碰樱井玉子过去的路径。
    樱井玉子说这句话的态度就好像卡夫卡的奶奶说鬼故事一样,没有任何渲染,一句陈述句冒出来,无论是再匪夷所思的话题都能说得跟真的一样。如果是这种态度的话,哪怕樱井玉子说自己是一只巨大的甲虫他们也会相信,然后自动为其寻找可以立身的土壤。
    话说出口,樱井玉子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脚步微顿,仿佛是自我辩解般地,樱井玉子梳理着头发,平静地补充道:“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做法,所以很喜欢你们哦。之前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我诞生的世界是这个世界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心虚。
    “我的意思是,曾经的我比你们还要过分,这个评价是基于人类社会通行的道德准则的,如果要换个更确切的说法的话就是,曾经的我比你们还要肆意妄为,并且以此为乐。”
    樱井玉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沙哑。
    “不过我有点不幸运……不,应该说我实在是太幸运了,被很多很好的人类帮助着,最后终于想要改过自新告别过去什么的,现在的我依然在肆意妄为,但我已经无法从中获得快乐了。本能驱使着我,可是理智却告诉我这样是错误的,这样的矛盾把我变成两个人一个叫着去死一个期待着光明的未来……”
    “看到你们,我既想要劝说你们改变,又忍不住自己的嫉妒之心。如果当初没有遇到银时和松阳老师他们的话,明明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快乐的……”
    樱井玉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最后声音轻到离得最远的面影和窝金都听不到了,她依然在继续着自己神经质的发言。或许原本她是想说给在场的人听的,可是说到后面她早已不在乎听众,在乎的只是自己话中的内容。
    库洛洛等几个心思缜密的人一面在感叹樱井玉子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而犯下更大的错误,一面却又疑惑那句话对樱井玉子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居然会让她那么急切地想要抹杀掉其中本应蕴含的慈悲和怜悯。
    第119章 戏中人
    “呐~老师, 为什么不杀掉那几个衙役?他们会惹来麻烦的吧?”
    “只是把他们杀掉就可以了吗?”
    “不然呢?把他们的上级都杀掉, 自下而上颠覆这个国家, 这不就是老师威胁他们的内容吗?还是说只会做嘴皮子功夫?”
    “夺取他人的一切, 听起来原来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事吗?”
    “嗯?”
    “我很早以前就决定抛弃杀人的剑了。”
    “哈?”
    “这双只会夺取的的手, 我想要知道能不能用来给予。”
    ……
    梦境中, 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吉田松阳把那双手举到她眼前,半强硬地叫她去观察那双手。
    梦境中,那个身形浅淡的男人渐渐虚化成一团淡白色的雾,然后慢慢地将她笼罩了。
    梦境中,她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侵蚀。
    不是叫世界都染上她喜欢的色彩, 而是她被染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色彩, 明亮又灼人。
    做着噩梦的女人皱着眉惊醒了过来,入目的是飞逝的景色, 斜眼看去可以看到前方黑斑似的城镇, 另一个方向是男人的外衫,纯黑色的外衫下有一颗冰冷的心脏在平缓地跳动着。
    “醒了吗?”
    樱井玉子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贴着的胸口因为开口而轻微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