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在边关的那些破事儿,商熹澈已经在奏折里看腻了。
    此回这父子仨还是败仗回朝的,商熹澈心里本就不高兴。
    但看陈国公父三人这难民般的凄惨模样,他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当朝发飙:“你的奏折,朕都看过了;你们陈家多年深居京都,久不征战,再加上去岁格外酷寒,受些挫折亦是情理之中的事;便好生在家中将养,特许半月不朝罢。”
    “皇上,此次若非安平候父子从中作梗,臣父子三人,绝不会败还”陈识羽负手上前,沉声道。
    “对,皇上,若不是安平候带人乔装,一而再、再而三地劫走我们的粮草补给,使我们无衣御寒、无食果腹,我们陈家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不可能吃败仗”陈肖亦也上前,一叠声地控诉:“我们初到边关时,也是剿灭了不少为非作歹的敌军,解救了不少边城村落的!”
    姬凤鸣轻嗤一声:“你们去到哪儿,哪儿就变成一座死村空寨,也好意思说是解救了人家村落,怎么不说你们是在人家屠完了村之后,去捡漏的呢?”
    “噗嗤!”
    朝堂上响起几道忍俊不禁的压抑轻笑。
    边关虽然离京都远,但边关的战情战报却时有进京,朝中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都知道姬凤鸣说的是实情。
    “在皇上和满朝文武面前,你还要混淆视听吗!我们出门御敌,不承想还有你们这些内贼打劫,腹背受敌,如今还要遭你们这些贼子奚落”陈国公气得捶地呕血。
    第793章 人证
    倒不是陈国公的演技有多么高超,也不是他为了演得逼真,而用内力逼得自己吐血。
    他是真气的。
    近两三个月以来,他吃完了毕生的苦,这份辛苦及羞侮,让他威风全无、颜面尽失。
    更让他苦不堪言的是,许多跟随他去西北征战的士兵回京后,都以各种奇葩理由请求复员退伍,而其中有些人,在京都又有各种七通八达的关系,使他不答应都不行。
    但这种事,开了一例,便有第二例;
    开了第二例,便有第三例……
    如此风传跟风之下,就是那些没去边关的人,都有许多走关系退伍回家了。
    原本兵丁充足的陈家军,这两日瞬间便去了少半!
    剩下那些,有许多也是些没有关系,无法开溜,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混子兵。
    这两日,他们连操练都懒怠操练了,不是称病,就是告假;
    陈家军营已然成了一盘捧都捧不拢的散沙。
    这还不算。
    陈家府上被匪人搬空,太子积蓄被人盗光,皇后宫中储资告急,陈家此次损失惨重!
    他大概是陈家史上,第一位要开暗库救济的家主,真是失败至极!
    当朝吐血还算是轻的,简直想当朝暴毙!
    毕竟半生同朝为臣,大家看陈国公老得一把年纪了,都气得当朝吐血了,多少还是有些可怜,便也不笑了。
    会哭的娃儿有奶喝。
    商熹澈亦是此等心思,心头的不耐又压下几分,问:“安平候已封候拜爵,不再是无辈平民。你们父子口口声声说,是安平候带人劫了你们的粮草军饷,可有证据?若无证据,污蔑当朝候爵或要员,可是重罪!”
    “自然有!”陈识羽用“你们没想到吧”的眼神扫了姬臣海和姬凤鸣一眼,回头对殿外道:“带上来。”
    话落。
    殿外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篷头垢面,连面目都看不清的男子走进来,将他踢跪在御前。
    陈识羽恨恨道:“安平候自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但这人好酒贪杯,一次分脏醉酒后,说出了实情,正好被臣的部下听见,这才悄悄将他抓了起来,以作人证。”
    姬凤鸣:“???”
    姬臣海:“……”
    这分明就是红口白牙的诬赖人!
    他去劫陈家的军饷,带的都是东龙门的金银牌杀手好么,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个小瘪三?
    姬凤鸣脑子转得贼快,双手抱胸,痞气郎当:“你说人证就人证,我还说你陈国公府不要脸,半夜偷我裤衩子呢!我也去你陈国府附近找个经常蹲点要饭的,给他几百两银子当人证,保证他也能把你家的情况说个八九不离十。”
    陈识羽仍是一脸“脸没想到吧”的表情,神色间颇有几分得意:“可此人不是你安平候府附近的小叫花,此人是九王麾下的千夫长!在边城,此人深得卫舒器重,还曾跟卫舒和安平候一起,假扮西凉敌军,围杀我陈家将士!”
    说罢,陈识羽让那两个侍卫将那人篷乱的发揪起,强迫那人抬起脏污的脸,并丢了一方帕子过去,让侍卫将那人的脸擦干净。
    第794章 “啪啪”作响
    在那人的脸被扯起来的同时,商熹夜抬眸撇了一眼。
    还真是他麾下的人。
    姬臣海也朝那人看了一眼,觉得眼熟,十有八九还真跟他一起去围剿过陈识羽。
    那人受了重刑,家人还握在陈家手里。
    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将自己知道的都招了。
    虽然他招的,与抢军饷没有半点关系。
    但自己人假扮敌军打自己人,这也是重罪!
    而且陈识羽先弄了这么个人出来,此时商熹夜和姬臣海如果再把陈家逃走的那些逃兵找回来,反指证陈家与黑炼狱有勾结,也会落下刻意的痕迹,反倒让人觉得儿戏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