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飒明从看见祁念买完饮料碰上了祁文至时,就皱了皱眉,稍微加快了步伐。
    而车门打开了,祁念却并没有先上车,只是闭着嘴唇,固执地站在那儿要等哥哥一起。
    “怎么傻站在这,”顾飒明经过祁文至,先去从祁念手里拎下了那瓶小可乐,“先上去,哥哥等会儿跟你一起坐后排。”
    祁念“哦”了一声,这才慢吞吞坐进车里,目光隔着玻璃窗在爸爸和哥哥身上打转。
    恰好此时祁文至接到一个电话,有意回避地往外走了两步。他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拿着手机很少开口,半晌才说:“那就去请最好的医生。”
    对面不知又说了什么,祁文至忍无可忍般沉声道:“告诉她,如果肯配合治疗,我就让她见!”便直接挂了。
    再面向回顾飒明时,祁文至又成了那个云淡风轻、气势不减的父亲,他将手扣在驾驶位的门边,问道:“怎么不上车,什么事?”
    顾飒明闻言垂了垂眼,酝酿片刻,意味不明道:“逼祁念选文科,跟您真的没关系么?”
    “还是你们真的都以为是祁念主动要填文科的?”他对上祁文至的双眼。
    祁文至停顿下来。
    他对好几个月之前的这桩事并没有太在意过,现下顾飒明的话在他的意料之外,只说:“我没必要逼祁念做什么,他想学什么都可以,你也一样。”
    “如果非要说逼,你应该知道是谁。”
    他说完眯了眯眼,见顾飒明不置可否的样子没再言语,转身拉开了车门。
    虽然这个儿子一度成了别人的儿子,但这个儿子不光会是能照顾好祁念的哥哥,还将是他未来能交以重任的继承人,这一点祁文至很清楚。
    在父子关系里充当着稀客的祁文至从天而降似的来这一趟,开着辆豪车在校门口又招摇了一番,目的却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来接他们放学。
    途中祁文至甚至边开车边问祁念,“以后爸爸没事经常来接你好不好”,祁念懵懵望向顾飒明,嘴里结结巴巴地回答好。
    在那次之后,祁文至确实出现变得频繁,但也不是经常,大概就是一周一两次。祁文至没真正当过几天父亲,只能随口问问下属小孩子都喜欢些什么,便听了建议,顺路时会买一些零食。
    而祁念给人的感觉是真的好收买。哪怕他在祁文至面前一向乖巧。
    果不其然,虽然祁念总殷勤地问哥哥吃不吃,但大部分都还是进了自己的肚子。
    但到别墅后,祁文至以公司有事为由,不怎么下车和他们一起进去。这个家从始至终就是割裂的,即使起初为了照顾刚找回来的顾飒明的感受,表面稍有和缓,也无不让人知道他和何瑜之间关系很差的事实。
    如今开始摆得尤为明显,似乎到了不可调和、无话可说的地步。
    祁文至勉强重回父亲位置的变化,并没有改变祁念和顾飒明的日常生活。反正这栋别墅里除了他们在一起时,都很冷清,也让人厌烦。
    情况持续到开学之后,同时顾飒明的生日在九月中旬。
    当年被拐后因为聪明又胆大,幸运的没有被卖到更远的地方的祁洺,最终流落到了外省的一家福利院,即使头上受了伤,其实他最初还能记得不少事,比如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幼儿园,生日是什么时候。但忘记的依然也不少。
    随着被收养回云城后,年幼的他最终接纳了养父母,开始过上正常的生活,便将诸多记忆里的边角余料覆盖顶替了过去。
    但他的生日一直以来都是这一天。
    该祝贺该送礼的人和往年一样,没有落下的。顾飒明放学时否了施泽的约,晚饭后边照顾着祁念边应付完何瑜的表示,在房间里接掉顾飒清的电话,总算能清闲下来,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祁念正趴在他床上,听见声音了便抬起脑袋瞄一瞄,说:“今天是你生日啊?”
    他没跟顾飒明一个班了,晚上回来见着何瑜准备好的架势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他哥哥生日么。
    祁念跑上楼扎进自己屋子里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半天,看着自己除了顾飒明送给他的礼物算得上空空如也的房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顾飒明擦了擦头发,笑着哼了一声,没说话。
    “哥......”祁念支起上身,目光追随着顾飒明,补救道,“生、生日快乐。”
    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不知道究竟对不对,也不知道能不能补救成功,说得一点也不利索。
    顾飒明听了,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呢?”
    “啊......”
    “啊什么啊,就这么一句话啊。知道了。”
    眼看顾飒明就要起身,祁念急了,拖着他的手臂说:“不是的,你怎么这样......”
    顾飒明老神在在看着他,眼神的意思是“我怎么样了”。其实他不在乎祁念有没有像别人一样准备礼物,有刚刚那句话已经够了,而且祁念从趴在床上、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早已感知到了祁念的心意,比起任何礼物都重要。
    但顾飒明还是不怀好意地想看此时一脸着急,连眼眶都微微泛红的祁念会有什么举动。
    祁念气势十分弱地和顾飒明对视了几秒,低下头时耳根却红了,支支吾吾了几句,用极其小的声音说:“我进来的时候把门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