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潘思巧又在将军府休养了几日,才去了内务府御膳房报道。
    温芸顾及她的身体,又担心她随意惯了的性子容易在宫中树敌,便邀了厉洪泰同去睿王府,拜托郁文睿关照潘思巧当职的事。
    郁文睿自是对潘思巧上心,不用厉洪泰与温芸多说,他便欣然应允。
    有了东绥三王爷的庇护,厉洪泰和温芸对潘思巧的职场生涯便放心了许多。不求她官场恒通,顺风顺水,只盼望她能谨言慎行,安稳度日便可。
    ……
    椒淑宫正殿,皇后何梦如正慢悠悠的用着早膳。
    这是春猎回京后的第四天,她还未从一路的奔波劳苦,以及费尽心思讨好郁承景的乏力中缓过来。
    说起这次春猎还真是差强人意,她原本以为郁文基和郁彤萱会准备什么领郁承景满意的表演,没想到竟是个个不上心的主,合诗不行,打猎不行,才艺展示更不行!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百花楼小厨娘又出其不意,在合诗和才艺展示环节上占尽了便宜,出尽了风头,还被郁承景封了个什么御膳房正一品女官!
    想到此处,她又免不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悬壶鬼才闻天士见她拿着勺子不停的搅拌着碗里的桂圆莲子羹,却半天也不见尝一口,便道“娘娘,可是这莲子羹不合胃口?”
    何梦如这才注意到他,联想到他两次行刺潘思巧不成,不免气不打一处来“师兄,本宫记得当初你的身手在玄冰府是最好的。为何这次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厨娘都对付不了?!”
    闻天士听出她言语间的不满,便上前一步朝她拜礼道“娘娘有所不知,两次袭击,皆有高人相助于她,第一次是太子殿下突然来访,第二次是三王爷相伴左右……”
    他顿了顿,又道“虽说草民的功夫还行,但太子和三王爷师出名门又少年英才。草民若想行刺之后全身而退委实困难……”
    他偷偷的瞥了何梦如一眼,犹豫是否应当将郁文基被他刺中之事告诉她。
    何梦如郁闷的将手中的勺子扔在桌上,瓷勺摔在青玉圆桌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击打声,随侍的太监宫女心里一紧,诚惶诚恐的齐齐朝她跪下。
    她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屏退了殿内的下人,才低声对闻天士道“太子和三王爷可有识得你的身份?”
    闻天士心下了然,看来何梦如暂时还不知道他刺伤了郁文基,便当即答道“应该不知。”
    何梦如想了想,又问道“师兄使的还是玄冰府的铁血碎冰掌?”
    闻天士得意的摸了摸山羊胡子“自然不是。草民当年离开玄冰府又浪迹江湖十余载,当然也是习得了些别门别派的武学,招式岂可同日而语。”
    何梦如先前生怕他在郁文基和郁文睿面前露出破绽,眼下听他如此自信十足的娓娓道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她刚准备继续用膳,却听门外响起了“太子殿下到”的通传声。
    她放下方才拾起的瓷勺,起身理了理衣裙,见郁文基已迈步跨入殿内,便连忙迎上前道“文基,你可用过早膳?母后这儿正用膳,你也一起吃点吧?”
    说着便要招呼下人传膳添筷。
    郁文基伸手拉住她的袖袍,淡淡的道“母后不必麻烦,儿臣吃过了。”
    何梦如一愣,表情不自然的道“吃过了啊,那你来母后这儿是……”她怕他是为了她促成康黛黛作为太子妃之事来责问她。
    郁文基不动声色的看向闻天士,后者忙向他抱拳行礼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郁文基冷笑一声,兀自找了一张太师椅撩袍入座。
    何梦如见状,忍不住走到他身旁问道“文基,你这会儿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郁文基微微颔首,挑眉看着闻天士一字一句道“儿臣这是向悬壶鬼才讨解药来的。”
    “解药?”何梦如不解,亦是转头看向闻天士,“师兄,什么解药?”
    “这……”闻天士支支吾吾道,“草民…草民不知……”
    郁文基面色阴沉的勾了勾唇,伸手轻轻拉开了缎袍上系着的衣带,真丝缎袍顺着光洁的身体滑落,竟露出了洁白无瑕的上半身。
    原本他白皙精壮的躯体线条明朗,犹如雕塑一般俊美矫健。但此时左臂上却有一处明显溃烂的刀伤,伤口处黑紫色的血肉中冒着汩汩寒气,看上去分外可怖。
    何梦如惊呼着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道“这是怎么回事?”
    郁文基不着痕迹的抽回胳膊,面无表情的道“这便要问悬壶鬼才了。”
    何梦如难以置信的看向闻天士,怒道“师兄,是你伤了文基?”
    闻天士自知瞒不住,便屈身跪在地上,视死如归道“娘娘,草民一时失手,本是要刺那厨娘,谁知殿下竟亲身替她挡下。草民误伤太子,甘愿受罚,请娘娘降罪。”
    何梦如到底顾念师门之情,加之闻天士又是替她办事,不忍就这样失去一位得力助手,便安慰郁文基道“文基,你师伯也不是有心的,母后这便让他拿解药来。”
    闻天士会意,立刻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青瓷瓶,递给郁文基。
    郁文基嫣然一笑,并不去接。看来是他失策了,他本以为何梦如会念及母子之情责备闻天士,至少将他杖责之后再撵出宫去。
    谁料何梦如不仅不责罚闻天士,也并未对行刺潘思巧之事作任何解释,更没有在乎他的伤势如何。虽然他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只是易容了一个较为严重的刀伤,来试探何梦如和闻天士。
    但结果看来他在何梦如心中的份量还不如闻天士这一颗棋子。
    郁文基不紧不慢的穿上缎袍,站起身来告辞道“也罢,这点儿解药还是请悬壶鬼才自己留着吧,说不定日后行走江湖着了道还有的用,这伤本宫再另想他法。”
    何梦如听他言辞疏离,不免顷身上前阻拦道“文基,你怎么还闹起别扭来了?母后这不是让他拿药了吗,你那伤口要紧,来,把衣服脱了,母后亲自替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