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倒平静下来,想了想,问道:“哪二者?”
    “狗屁事业和狗屁爱情。”
    “那你是什么,狗屁经纪人吗?”到这时候,我的确有些怒了,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笑着问她。
    周易衣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说:“他现在就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你想一想,我不是在吓唬你。”
    我开始翻看手上的照片,是用办公室里的小打印机打的,所以模糊褪色,全部都是昨天夜里的画面,我和Frank在地下停车场接吻,还有,他送我去饭局,在路边摸我的眉毛,我对他笑。
    “哪里来的?”我笑不出来了,问道。
    “我的人拍的啊,”周易衣靠在办公桌上,抱着手臂笑得得意,说,“只是一次小小的考试,没想到你这么不过关。”
    “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可能为了狗屁事业牺牲那么多。”
    “解约啊。”
    周易衣慢悠悠说出这三个字,低下头板着脸看我,一刹那,我意识到她比我想象中有手段得多。
    我又被上了一课。
    逐渐明白在我从小混迹的圈子之外,有很多额外的规则,而这些,完全不会受制于我,不会因为我而取缔。
    我只能试着去适应,但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
    如果放在以前,我或许真的会一气之下退赛,重新回到我无比自由的生活里,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十分想表现出自己的坚韧和自立。
    我告诉周易衣:“我会注意,不会再被发现了。”
    “你挺诚实的,”她跟我说,“因为很多艺人遇上这样的警告,下一步会骗公司说已经分手了,实际上根本不分手。”
    我说:“但我不明白,歌手恋爱结婚不正常吗?更何况我这么冷门。”
    “第一,你的数据没有告诉我你很冷门,第二点,你得清楚大多数喜欢你的人是因为什么喜欢你,还有,Raw Meat内部的人气极其不平衡,就算文铎赵昀他们可以结婚生子,你也不可以。”
    “我不喜欢听这种话,我们就是一体的。”
    “我巴不得你们全都是国际巨星,可有很多人就是只喜欢你啊,我能怎么办?”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就说要去开会。周易衣抱着电脑推门出去,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扶了扶额头。
    感觉实在不太开心。
    我对Frank说:“我变得胆小怕事了。”
    他的手心贴着盛了冰酒的玻璃杯,一动不动,只是慢慢地抬起头,看了我好一会儿,说道:“我不觉得改变就有错。”
    “以前总觉得自己无法无天,结果闯荡了没多久,就遇上周易衣这样的人。”
    我烦恼地抓头发的时候,Frank忽然笑了,他说:“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啊……”我吞下一大口酒,伸出手去拽Frank的衣袖口,恳求他,“帮帮我吧,怎么办啊,以后被她压制着,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Frank却说:“Ethan,你要学着习惯,没多少人真的爱自己的上司。”
    说着说着,他攥着我的手,举起来放在嘴边,吻了好几下。
    “经过今天,我能断定你的下属都不喜欢你,”我把手抽出来,说,“你比周易衣吓人多了。”
    我正在学着怎样做一个专业的明星,显然,这是很难的,比如今晚出来喝酒,我都是和Frank分开走的,选了一家非常隐秘安静的店,听那个大胡子外国人在台上唱很低很慢的歌。
    灯光这么黑,应该没人认得出我吧。
    以前没觉得在外面约会有意思,但生活开始躲躲藏藏之后,又开始向往出来一趟,Frank去洗手间,回来的路上貌似遇到了搭讪。
    我看见了,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过去,那个女孩子应该年纪不大,头上扎着两个丸子,个子挺高的,但我不太能看清楚她的模样。
    他们说了几句话,Frank就过来了。
    “遇到美女了?”我问。
    Frank缓缓地点头,说:“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的确猜不到。”
    他把椅子挪到我的侧面,揽着我的肩膀坐好了,说道:“他问你是不是左渤遥,说喜欢Raw Meat。”
    说实话,Frank话音没落的时候,我险些丢下他拔腿就跑。
    但实际情况是被他揽着,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
    “我说谁是左渤遥?抱歉真的不认识,”Frank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说,“她说‘那我认错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走了。”
    “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吗?”我皱着眉看向他,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火了,结果,我俩看着看着,眼睛之间开始冒火,又迷迷糊糊地吻到一起去。
    我敢说这是周易衣最不想看到的画面,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爽且刺激。
    这里算是个很安全的地方,而且我其实也没那么火吧。
    Frank一只手紧紧揽着我,另一只手一直在弄我的脸蛋,又滑到我锁骨下面去,他说了一句话,大概是英文,但我没听清,结果他又吻上来。
    我用力地推他,仰着头喘粗气,说:“什么啊?没听清。”
    “胸好平。”他说。
    这次是字正腔圆的中文,我听懂了,心想玩笑也不能这么开,结果,Frank并不给我愤怒和质问的机会,他的手还放在那儿,闭上眼睛,用嘴和鼻尖蹭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