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影不动声色将小太后歪倒的身子揽至自己肩侧。
    一旁目不斜视的许公公早就对这种场面见惯不怪,只不过...今日的太后殿下睡得也闷快了一些,而且他方才偷偷瞥见太后被摄政王手掌按在肩头时,唇角似是在...微微勾起。
    也不知太后做着什么美梦。
    等到散朝后,石中钰猛然惊醒,恍惚望向身边男子,双眸噙水,气若幽兰,勾得摄政王差点没忍住要含住近在咫尺的柔嫩绛唇。
    身子微微向后仰,凤殊影深吸一口,淡淡道:“微臣一会要同几位大臣定夺一甲人选,殿下要去御书房吗?”
    “可以。”
    看向摄政王匆匆离去的挺拔的背影,石中钰忍不住抿嘴一笑,凤卿这次还真是醋狠了。
    垂拱殿,御书房。
    石中钰今日没有拿话本消遣时间,她唤星蝉取来笔墨,在桌面上镇上一张宣纸,纤纤素手提笔沾墨,一面细细聆听暖阁对面的动静,一面垂头作画。
    “启禀摄政王,下官同翰林院几位考官经过三日批阅,从中选出三十张颇为优异的答卷,请摄政王过目,择取出一甲人选。”
    吕修文毕恭毕敬将密匣里装有的三十份答卷交给许公公,又由许公公放置在摄政王身前的书桌上。
    “启禀摄政王,里面的有几位栋梁的答卷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不禁让下官感叹,江山辈有才人出!”
    吏部尚书激动得满面红光,想来是对其中几位考生极为满意,就等着摄政王选出状元,榜眼和探花之位,好让他依着名次填好各司空缺的职位。
    石中钰在暖阁内提笔绘画,没有去看摄政王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便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
    良久,书房中传来摄政王清冷的声音。
    “霍轩,与辽互市一题答得尚可,一甲探花。“
    “朱裕凡,列举春耕惠民之措可采纳一二,一甲榜眼。”
    “姜似,三道题答得都稳妥,一甲状元。”
    听完摄政王择取的一甲人选,吕修文脸上波澜不惊,沉声应旨。
    “启禀摄政王!”
    吏部尚书急忙开口道:“下官斗胆进言,这三十张答卷里中,有一人三题答得极为优异,尤其是在运河一题中运用九章算术测量水位的法子,不仅让人耳目一新,且有依有据。此人名叫吕恒之!”
    户部钱尚书迟疑片刻,许是爱才之心过于强烈,也忍不住开口道:
    “启禀摄政王,下官看了吕公子在互市一题中提议对农具和书籍免税,以换取辽国递减战马税对做法,感觉亦是颇为可行,细细算来,还能为南朝减免不少税银。”
    凤殊影听到几位尚书谏言,没有答话,而是瞥了一眼暖阁内低头作画的女子。
    小太后仿若没有听到书房中谈论的内容,凝神静气,妩媚大眼专注盯着笔下的画作,只可惜因着屏风阻挡,瞧不见她画得是什么。
    “吕恒之的答卷本王已阅,文采属实不错,只是此人过于张狂,需磨....”
    摄政王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暖阁内传出皇上稚嫩的声音。
    “母后,原来您在画摄政王啊!”
    “是啊,哀家画得如何?”小太后甜甜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母后画得真是惟妙惟肖,只是...朕好像从未见过摄政王身穿铠甲的模样。”
    “这是冬猎那次,摄政王披星戴月赶赴许州调兵营对抗逆贼端王的场景,可惜皇上当时不在场,没瞧见摄政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姿!”
    书房中的几位臣子正听得云里雾里,突然瞧见小太后笑盈盈从屏风后闪身而出,步履款款,携香而来,她走到摄政王身侧,将手中的画作铺放在桌案上,把吕恒之的答卷遮盖得严严实实。
    “凤卿觉得哀家画得如何?”
    凤殊影盯着嫣然巧笑女子,她妩媚的眸子微微弯起,双目澄澈的模样仿若是在等着他的赞赏,
    他垂眸看向画中的男子。
    金戈铁马,立于皎月之下,男子眉眼间肃杀的气息也在美人笔墨下淡化了三分。
    “殿下画得不错。”
    小太后似是满意摄政王的赞赏,脸上的笑脸也变得愈发明艳动人,她冲桌案后的大臣们道:
    “既然凤卿也觉得不错,便让宫人挂在书房里。哀家这几日闲来无事,陪皇上温习了一遍《春秋古册》,在读到俞伯牙和钟子期的典故不禁感叹良多。当年先帝慧眼识金,派凤卿收复闽州,才使得南朝在百年后终得一统,虽然先帝已逝,但凤卿不忘知遇之恩,将万里江山打理得蒸蒸日上,哀家不胜感激!”
    几位臣子听得入神,但总觉得小太后话中有些不对劲,且不提当年永宁帝要摄政王去闽州送死的作法,就说这知遇之恩,蛟椅上这位“钟子期”可是亲手宰了“俞伯牙”后,还睡了“俞伯牙”的结发。
    石中钰看向云里雾里的大臣,笑道:“可见为君者,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凤卿得到先帝亲手提拔,想来更能体会其中的道理。时辰不早了,入夏后天热得快,各位爱卿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经小太后突然出言打断,一甲三人的手谕最终未能落定。
    待石中钰将皇上送去上书房,转身瞧见摄政王还坐在桌案后,紧抿薄唇,正盯着桌上的画作。
    可是在欣赏自己的伟岸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