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景歌。
    “你来了,”高大的男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你啊,真的麻烦你了,很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一趟。”
    “没事,”时景歌摆了摆手,“你不是给报酬吗?”
    “就当你雇佣我工作,有什么麻烦的?”
    男人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吃水果吗?”
    时景歌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男人跟一个小时前,有些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男人的局促,更像是装出来的。
    诚然他装的十分完美,但是时景歌就是觉得别扭。
    那种奇妙的违和感,让时景歌非常不适。
    但是现在……
    ……起码这个男人在这一刻,是真的局促,不是装出来的。
    男人给时景歌倒了水,时景歌接了过来,没喝,只是问道:“要画什么?”
    “跟我来。”男人对时景歌招了招手,带时景歌去了画室,画室还很杂乱,各种东西摆了一地,但是画架已经架好。
    “你能站在阳光下吗?”男人指了指画室的窗户,“站在那里,闲适一点就好,手里拿着水杯,非常自然的样子,可以吗?”
    这个很简单,时景歌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时景歌拿着水杯过去了,“这样?”
    男人看了看角度,“你靠着窗台。”
    时景歌靠向窗台,挑眉看向男人。
    “表情再放松一点。”男人隔着那么远,遥控指挥。
    “胳膊,胳膊再放低一些,低一丢丢就好了,别太低了,不行,你还得往上一点点,一点点,别用力,杯子要自然下垂,别用力。”
    “左腿往前一点点,稍微屈一下,你别站的太正经,要放松一点,腰也一样,别太笔直,不是站军姿,放松,再放松一点。”
    男人遥控指挥好一会儿,也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姿势,最后只能扔下画笔,走到时景歌面前,直接指挥。
    但是时景歌就是get不到他的点,被他那一点点、一丢丢、放轻松弄得头晕脑胀。
    男人见状,急得不行,最后终于上了手。
    “就是这样!”
    男人拿着时景歌的胳膊摆了一会儿,终于满是惊喜地开了口。
    “这就是我想要的状态!”
    时景歌:“?”
    老实说,他自己真的感觉不出和刚刚有什么差距。
    但是雇主说有,那就是有吧。
    见时景歌没有什么反对的样子,男人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镇定自若地握住时景歌的小腿,即使隔着一条裤子,也让他心绪不宁。
    他的心底,仿佛有什么小花苞在悄然绽放,又像是喝多了酒一样,呼吸间都有一股子醉人的酒香。
    “往外放一点,顺着我的力道,对,别抗拒,对对对,就是这样。”
    “嗯嗯嗯,就是这样,完美,你就是阳光下的神!”
    “就是这样!”或许是用着别人的身份,闻旭生说话就不那么顾忌,那些潜藏在他心底、不敢让时景歌发现分毫的东西,此时正一点一点地泄露出来。
    时景歌:“……”
    这一刻,他陡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尬”。
    但是雇主压根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已经跑回画架前,用画笔将这一幕描绘下来。
    他的珍宝斜站在窗户前,歪着头看向他,侧脸美好又温柔,阳光洒在那里,美好的近乎于梦幻。
    轻风吹起他的发丝,他的手里抱着一个水杯,水波微漾之中,一片安宁闲适。
    恍惚间,闻旭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梦想。
    他和他的珍宝生活在一起,安静而自然,时景歌在窗前看风景,他在不远处看时景歌。
    世界之大,但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
    没有董海元,没有宁文越,更没有孟云海等等,只有他们两个。
    世界那么大,但只有这个地方,是独属于他们俩的。
    那种幻想,让闻旭生眼底满是温柔。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那也只是个幻想。
    不会有人喜欢恶鬼的。
    所以,他的珍宝,也不会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的。
    那一刻,闻旭生的笔尖过于用力了一些,在画纸上留下了一道鲜明的痕迹。
    时景歌听到声音,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闻旭生勉强一笑,尽可能镇定道:“走神了,不好意思。”
    “我需要重新画,你要是累了的话跟我说,我们休息一会儿。”
    时景歌耸了耸肩,“好。”
    时间悄然流逝,闻旭生将大致的轮廓画了出来,然后又找了一张画纸,裁成两半,画了一张Q版的时景歌。
    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在Q版时景歌的背后,画了一个模糊的他自己。
    时间差不多了,闻旭生目光闪闪发亮,他大笑道:“谢谢你的配合,我一定能画出我心目中的神祇,我一定会加紧将这张画画出来的,到时候我要拿去参赛!”
    “还有这个,”闻旭生将那个Q版的画递给时景歌,“送给你。”
    时景歌微微一愣,目光在Q版小人背后的那个病弱美少年上一顿,“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时景歌总感觉这人将闻旭生画的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