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俩就是只穿一条裤叉大刺刺往公共大澡堂里一戳,那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们等了半天,段屯都没出来。
    一条走廊左右两边有好几个班,人流量还算大,边焕保持着小天鹅姿势没动,简蠡心说简直神了,这人毅力不一般。
    低下头仔细一看,边焕踮着的双腿因受不住压力正小弧度微微发着颤,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出,简蠡薄唇紧抿酒窝深深,低下头努力憋着笑,肩膀微微抖动。
    边焕瞥见了,当即一张脸黑的不行。
    简蠡实在憋得难受,伸手往脸上打了几巴掌,才看向边焕说:“现在人不多了,要不你放松放松?”
    边焕表情冷漠地看向他,眼里闪着不太友好的寒光,惜字如金,“闭嘴。”
    简蠡当即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还没安分三秒忽然身影一动,往前迈了几大步,堵住了一行人。
    “段屯,车呢?”他言简意赅地问。
    边焕反应过来,当即松下踮着的脚尖要跟上去,刚走一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了,小腿又酸又麻,不受控制。
    他只好又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才步履僵硬地走过去。
    简蠡眼睛的余光其实是看到了,本想扶一把,但一想到边焕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机立断、他决定还是装作没看见。
    边焕一过来,简蠡就低头看他的腿,问:“没事吧?”
    对方摇摇头,看着段屯,“就是他?”
    简蠡点点头,又问了一遍,“段屯,学校厕所后面走廊出口处的那辆自行车呢?”
    段屯看了眼简蠡,又看向边焕,嗤笑了一声,“行啊,都找人直接堵我门口来了?怎么?这是又想秋后算账?”
    简蠡觉得段屯这个人简直没法沟通,满脑子都是全世界都和我有仇,见到谁都是这个人要找我干架的想法。
    边焕双手揣进衣兜,脚部的酸麻劲已经缓过来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段屯,眸子里都是傲慢和不屑,不耐烦道:“问你车在哪儿?你戏怎么这么多?”
    简蠡别开头,像被这话讽刺到了眼睛,一直眨个不停,想笑又不太好直接笑出来。
    他目光逡巡了周遭一圈,想找到离他最近且还算称心如意的武器。
    想着,待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也好有个反应。
    “你特么谁啊?!”段屯被呛到了,鼻孔里哼出一道粗气。
    边焕见他还是一副加戏小达人的嘴脸,烦极了,“是不是卖了?卖去哪儿了?”
    “我特么凭什么告诉你啊?”
    边焕:“……”
    这回换边焕有些火气上头了,怎么会有这种张口闭口你妈我妈的泼皮?
    简蠡见边焕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段屯的表情更像在看一坨屎,突然有点儿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边焕是那种一看就家教甚严,修养极高的人,别说骂些出口成“脏”的市井流语,就是简简单单的骂人他也未必流畅。
    而他们和这种人不一样,从小生活的环境使然,都不用真的身经百战,耳濡目染也就会了,真要骂起来那些脏话脱口而出比念课文还顺畅。
    “段屯,你到底把车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简蠡再看段屯的眼神也越来越不耐烦,不知道是看他,还是透过他在看自己。
    “你俩脑子有病吧?还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皮紧了,上我这儿来讨揍是么?好!真几把好!爷爷这就满足你们!”
    段屯说着就要动手,整个人的脚都飞起来了,忽然被他身后的小弟抱住了腰往后拖了一米远。
    “干什么!造反是不是?给老子撒开!”
    边焕宛如看跳梁小丑的脸上都是嘲讽,到这关头了他还岿然不动,生怕段屯那一脚飞不上他英俊的脸庞,执着地讲道理,“不问自取便是偷。”
    简蠡一脸痛苦地扶额,心说这节骨眼上说这话合适吗?边焕同学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少年人总学不会察言观色避其锋芒,边焕眼里的冷傲和厌烦越浓郁,段屯就愈暴躁,他讨厌这种谁都看不起的眼神,讨厌所有人身上和他不同的点,凭什么就他显得粗鄙,卑劣、被人看不起!
    “偷?老子烧杀抢掠就特么没占个“杀”字!你跟我哔哔偷?好特么吓人哦!他娘的没断奶就滚回家喝奶去,在我这里装什么装!”
    “哥、哥哥哥,段哥!”抱住段屯的男生嚎了一嗓子,震得段屯耳蜗子嗡嗡。
    “你都高三了,还想不想毕业了?”男生问完段屯,又问对面自始至终都冷颜冷色的边焕,“我经常在升旗仪式上见过你领奖,你是不是高二三班的边焕?”
    边焕终于舍得偏移他仿佛被焊死在脖颈上不能移动的脑袋,看向了那人,眉毛动了动点点头。
    那男生转头就对段屯说:“哥,这是灭绝师太的儿子!你要是真揍了他,咱们学生档案上还有好几个大过在钟主任手上没消除,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灭绝师太?我们高三的年级主任钟勒梅?”段屯皱眉问,目光定定刮了边焕好几眼。
    男生肯定地点点头,对简蠡两人说:“车我们已经卖了,卖给了永平老街收破铜烂铁的老头儿,具体在哪里简蠡知道。”
    简蠡皱眉看着他们,心说你们可真会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