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察觉到了空气里蔓延的寂静,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好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熬个几年呢。在没能出现下一个有天资的人之前,我们既然择定了主推谨之,就不要后悔。”
    人都是要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行吧”,赵案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告辞道,“那我先行一步,保不准还能追上那个小娘子,再探探底。”
    齐桓瞥了他一眼,“你追不上的。你以为那个小娘子为何走得如此潇洒?不过是怕我们跟着她追查她的来历罢了。此刻她估计早就跑出了村子。若是脚程够快,估计已经到了半山腰了。”
    赵案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她上山那副病弱的样子全是装的?!”
    “那倒也未必,那位小娘子身体底子不好,亏空极多,若是再这么殚精竭虑下去,只怕将来年寿不永啊。”
    齐桓自己久病成良医,病的岁数多了,就能看出沈游身虚体弱,亏空的厉害。
    王汝南一见赵案被骗,顿时高兴起来,“万万没料到,你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级,竟还要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耍”。
    赵案嘟嘟囔囔,“怎么现在的小娘子心眼子多的跟筛子似的,跟周谨之倒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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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齐齐聚在了瓦肆西门。
    瓦肆别称“瓦市”,原本是许多棚子组成的一片聚集地,勾栏就像剧院一样在这些棚子之内。但是一旦遭遇大风大雨,棚子搭建简陋,所以极有可能倒塌。
    慢慢的,瓦肆的设施更加完善,建筑更加结实,再加上进瓦肆是要门票的,收到了钱瓦肆就越发的繁荣昌盛。发展到了大齐,这里甚至出现了古代版的流量明星,包括各类知名说书人、戏剧班子的角儿、皮影戏老板等等。
    四人进了瓦肆,辰时三刻瓦肆已经开始营业了。
    一路过了喧哗热闹的各个棚子,沈游还在带着他们往角落里走。
    “小子,你要我们看得戏到底在哪儿?”,王汝南生平就讲究一个发乎自然,想说就说,想干就干,故而脾气直的不行。
    “请稍等,即刻就到了”,沈游带着他们到了西门最犄角嘎达的地方。这地方就有一座勾栏。
    怎么说呢?台上的演员比底下的观众还多。
    底下的观众拢共也就他们四个人。
    “沈郎君,您来了?”,戏班班主高高兴兴的冲过来打招呼。
    “是啊”,沈游点点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朋友,我带他们前来看戏”,
    “好嘞,诸位郎君稍等,戏马上就开场”,班主拱手一礼告辞离去。
    四人找了凳子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等戏开场。
    锣鼓一响,戏台子上当即上来了一个少女。少女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麻衣,全然不像别的戏班子那样穿着戏服,这位小娘子上来对着观众先喊了一句:“季家阿哥,阿月采茶去哩”。
    底下的齐桓颇有些惊讶,这位小娘子没用戏腔唱曲,而是直接用了大白话,不过声音清越嘹亮,还是能够听得出戏曲演员的功底。
    紧接着,这个阿月就开始唱起了采茶曲“溪水清~溪水长,茶山上~好呀么好风光……茶歌飞上白云头啊~”
    这个小娘子是白云班新来的,白云班原本唱的戏剧太过老套,渐渐地受众流失,结果原本的角儿又被别人挖走了,就在班主一筹莫展,甚至穷到交不起瓦肆租金的时候沈游找到了他们。
    沈游给出了本子,要求他们更改原本的戏剧形式,对着本子演。
    眼前这一出采茶是沈游本子里的第一幕。
    阿月的茶还没采多久呢,季家阿哥就出来送饭了。
    两人分明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但是对视一眼都要脸红。沈游在这里添加了大量的偶像剧情节,什么摘下野花精心养着送给阿月,时常给阿月送饭,两人同行时总也忍不住多看对方一眼……
    沈游相当自信,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饱受各类偶像剧荼毒啊!
    第一幕就是营造了两人烂漫自然、不逾礼法但情深意笃的形象。
    紧接着,这一出歌舞剧、滑稽戏、话剧杂糅出来的不知名剧本演到了第二幕。
    第二幕是阿月和季哥前去卖茶叶,茶叶是散卖给茶商的。
    两人卖了茶叶,欢欢喜喜的对歌,商量着回去之后要买些什么?季哥一时心动,给阿月买了两根红头绳。
    季哥刚刚买好红头绳,正打算给阿月戴上,突如其来,街上众人纷纷喊道:“李老虎来了,快跑啊!”
    众人纷纷作鸟兽散去,
    季哥护着阿月急匆匆想往台下奔去,结果李老虎伸手一栏,嘿嘿一笑。
    李老虎穿金戴银。穿着绸缎衣服、不带玉饰,就带着纨绔子弟三件套——大金镯子、大金链子,身后标配四个狗腿子。
    李老虎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宛如螃蟹横行,都不用唱词,观众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反派角色。
    “小娘子生的好生貌美”,王老虎牵起阿月的手,色眯眯的摸了两下。
    季哥怒从中来,试图解救阿月,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儿敌得过两个狗腿子,当即被制住。
    沈游设计的阿月并不是一个柔顺的女子形象,她外表秀美但秉性刚烈。
    阿月当即怒道:“李老虎,你快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