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主用了清心丹?”他问枯难。
    枯难看着他救治张逢夏,焦急地来回踱步,道:“鲁莽了,鲁莽了,怎能不作准备就服用,这下子元神肯定受伤。”
    独孤西风仔细检查后,发现张逢夏虽然元神衰弱却格外安稳,似在龟息。于是说:“魔界没有适合修士的丹药灵物,早晚要走这一步。与其等魔气侵染元神不如早做决断,虽冒险,但值得一试。”
    以真元包裹元神和元婴,以天山派柔和劲力缓缓化开冰雪和其中药力,兑入经脉中,滋润其元婴。
    整个过程说慢也不慢,张逢夏体质无法承受长时间冰封,独孤西风深谙人体对霜冻的承受力,在他冻伤前化开了药力,完成了药力吸收。
    “完成了?他能醒过来吗?”枯难内视他的元婴,为了吸收药力,元神归于元婴中,沉睡着。清心丹以天山功法炼制,寻常修士没有修炼过天山功法,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就此沉寂休眠下去。
    独孤西风也不敢断言,他取出另一颗清心丹,吞服。
    “哎?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拿性命当回事,现在修士都这么乱来?”
    独孤西风与张逢夏相对而坐,蕴化药力。如果要找到答案,他就得以身试药,这清心丹究竟有何效用和副作用,他想弄清楚。
    “丞相,不好啦!”堂外有人传音进来,语气焦急。
    枯难合上殿门问侍卫:“何事?”
    “鸦颐杀了狱卒逃跑了,往魔宫内殿去了。”
    “什么!”枯难大惊失色。鸦颐实力仅次于大魔,被炙戈捉拿后受尽酷刑,实力有所减损,但如今魔宫空虚,没人制得住他。
    偏偏挑了这个时候越狱,还知道去内殿找新来的魔后做人质,枯难双目寒光凛凛,魔宫有内奸!
    “将所有兵力派去内殿,给我把内殿看死喽,杀侍女炼千媚骨,战死的侍卫炼制魂锁,将他困在内殿,听到没有。”
    “是,大人。”
    侍卫离去,枯难并没有在广目堂多做手脚,堆起竹简将两名修士埋进去,反正两人气息微弱,不易被人发现。
    他又冲到其他几个重要宫殿布下重重屏障,一招声东击西,定能迷惑对手。
    最后,枯难放出讯息给远在泛海的炙戈,请他速速回援。
    泛海烟尘滚滚,因为魔兽作祟,原本压至地表的戾气升腾至百丈高,扩散至整个魔界地域。纵使炙戈用了仙界封印克制,依然以每日一尺的速度高涨。
    不错,炙戈就算晋位魔尊,囊括三界的失传阵法信手拈来。魔界中人都有本命杀器傍身,陵弦是一柄屠神刀,全心入魔后炼制了锁魂弓,只有炙戈两手空空。
    当年征战魔界,他的对手都在猜测他的本命杀器是何物,杀器没有现身,断定他并未出全力,探不出功力深浅。至今无人见过他的杀器,凭借着强大魔气加持的阵法封印,足以傲视魔界无敌手。
    以仙界阵法封印的泛海戾气渐渐不可压制。炙戈站于结界外,凝视泛海。还有十日,戾气即将释放,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他一定要找到那头该死的魔兽,宰了它。
    一头魔兽居然能成为炙戈心腹大患,要从鸦颐父女叛乱说起。
    炙戈以魔修身份平定魔界,是对原生魔族的一大打击。原生魔族本就数量稀少,又多是没有神智的蛮荒异兽,有神智的也不甚聪明。这鸦颐父女是个异数。
    磐屠支配魔界数百年,凭借的就是鸦颐的智谋。他们都是原生魔族,互相利用打压魔修势力。磐屠晋升大魔,鸦颐为摄政王,暗中统治魔界。
    磐屠因贪念入人界被杀,炙戈晋升魔尊,一朝将鸦颐赶回边界成为一方诸侯。他忙于平定动乱无暇顾及鸦颐,让鸦颐得到喘息机会。收敛锋芒整顿兵马,瞧准炙戈治理泛海戾气的关键时刻,放一头魔兽入封印阵眼,将仙阵撞出一个窟窿。
    他挑的时机极准,泛海封印已成,魔兽化身封印一部分不可剥离。炙戈只能看着它逐渐破坏封印,无法补救。
    只因泛海戾气太甚,封印多则破绽多,重新布置势必要先行解封,鸦颐在旁窥伺的档口,他不能冒险。
    穷尽兵力抓获鸦颐,用尽刑法也无法逼他说出魔兽踪迹,他的女儿又在泛海伺机而动,好不闹心。
    张逢夏来魔界之前,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泛海封印破碎,戾气倒涌三界,炙戈将一败涂地。
    危机一触即发,炙戈不说,张逢夏不察,终日沉醉在重逢的喜悦中。炙戈烦躁,却只让他看到踌躇满志。
    他要的长相厮守,炙戈维持得艰难。泛海危机终日悬心,爱人生死相随的誓言,都让炙戈不得安寝。
    他要给张逢夏一个安定魔界,给天衍宗一个繁盛人界,给六道一个完美仙界。他独守着孤独抗下所有一切,无数次危难他都挺过来了,他坚信这次也可以。
    魔宫中他们争吵,张逢夏因煞气窒息的瞬间,炙戈忽然意识到,张逢夏肉身缺陷急待弥补,泛海危机迫在眉睫,没有时间让他徐徐图之。
    那一时刻,他分外清晰地意识到,两个人只有对等才能守住长久。不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要放到天平两端衡量,空有决心无用。
    所以张逢夏想要与他同生死共命运,就要连同三界,一起担起来。
    爱,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