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景的存在,气场强大,威压无处不在。
    沈姝宁只能挨到他的胸膛,被迫仰面的姿势,让她很想落荒而逃。
    陆盛景生了一双幽若深海的眸,一旦与他对视,仿佛就会不受控制的被他所蛊惑、威慑。
    沈姝宁踮起脚,还没凑上新帝微微扬起的薄唇,下一刻,她被反过来擒制,细.腰.被大掌握住,再无反抗余力。
    不知是不是受惊过度,她本能掏出匕首,直接刺向新帝腹部。
    “嗯——”
    新帝一声低沉的闷哼,两人唇齿差一点就要碰上,新帝眉心骤然拧起,目光从沈姝宁脸上缓缓下移,那件玄色帝王常服沾染上了血渍,而显得颜色深郁。
    新帝不怒反笑:“呵,真调皮,就这么喜欢玩,嗯?”
    沈姝宁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她正要问出藏在内心的困惑,殿外传来立侍的声音:“皇上!大事不好!二殿下与冀州公子联手造反了,宫外聚集了大批反贼!”
    陆盛景幽眸转冷,指腹摁在沈姝宁的红唇上,目光流连,幽幽道:“赵胤背叛了你,为得权势,不惜将你送入宫,朕替你报仇好不好?”
    沈姝宁:“……!!!”到底谁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陆盛景临走之前,抓着沈姝宁的手,带着她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匕首的血渍:“等朕归来。”
    陆盛景一走,沈姝宁立刻瘫软在地。
    她总觉得暴君是认错人了。
    她活了二十三载,与他从未谋面。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厮打交战声,殿牖外隐约映着火光,即便不出去看,沈姝宁也知道外面是何等光景。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白绫出现在眼前,下一刻,沈姝宁的脖颈被人紧紧勒住,她听见身后有道女子的声音对她说:“这点事都办不好,胤哥哥留着你何用?!你去死吧,省得一会暴君过来,你只会连累了他!”
    白绫越勒越紧。
    沈姝宁喘不过气来,眼神涣散。
    是赵胤要杀她么?
    她当真不甘心,早知今日,七年前绝不会避开替嫁冲喜。
    果然如沈姝宁所料,她的小命今晚就要交代了,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却不是死在暴君手里。
    魂儿离体,沈姝宁看着自己的身体愈发远去。
    殿牖被人从外推开,玄色衣袍的新帝先是一怔,随后大步走来,他提着带血的长剑,一剑砍了勒着沈姝宁脖颈的女子。
    沈姝宁听见了一声咆哮:“把赵胤押过来,朕要让他陪葬!”
    一阵风拂过,沈姝宁的魂儿飘飘荡荡,她没来得及亲眼目睹,暴君如何替她报仇,更是没有弄明白,她与暴君之前,究竟有什么牵扯……
    就这样,红尘未了,命却先绝。
    ****
    “姑娘!姑娘您快些醒醒。”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沈姝宁睁开眼来,入眼是湘妃竹帘,和随风浮动的银色镂空香球,待看见眼前婢女,她稍稍出神。
    蝉衣?
    她不是几年前就死在了冀州了么?
    蝉衣见自家姑娘醒来,喜极而泣,但随即又唉声道:“姑娘,老爷和夫人让您替二姑娘嫁去康王府冲喜,此事实在不公道,可您也不能想不开啊。”
    顿了几息,沈姝宁几乎惊坐起,她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父亲与继母逼着她代替妹妹嫁入康王府冲喜。
    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嫁!”
    反正,暴君迟早会捉到她,天下之大,她届时无处可躲。她不如先嫁过去,给暴君留下一个好印象,等到暴君登基,她功德圆满,就能全身而退了!
    第二章 大婚日
    蝉衣泪凝于睫,以为自己幻听了。
    姑娘是沈家嫡长女,本就与冀侯二公子自小定下婚约。
    姑娘容色双绝,赵公子芝兰玉树,二人情投意合、天造地设,本就是郎才女貌。偏生老爷和继夫人要棒打鸳鸯。
    蝉衣心疼姑娘自幼丧母,没了亲娘就等于没了亲爹,哽咽劝道:“姑娘,你莫不是说傻话!那康王府的世子爷就是一个病秧,还断了腿,指不定哪日就归西了,您嫁过去岂不是要守寡!”
    闻言,沈姝宁身子忽的一僵,后脊背涌上一股凉意,当即伸手捂住了蝉衣的嘴。她脑中浮现出陆盛景手持长剑的画面,那长剑上还滴着温热的血……
    归西?
    所有人都死了,陆盛景也归不了西。
    便是她想要守寡,估计也难啊。
    上辈子,她在冀州躲了七年,还是被陆盛景全天下“通缉”,沈姝宁觉得,眼下最愚蠢的事就逃离。
    因为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最终都会被捉到。
    何况,赵胤,她已不想要了。
    沈姝宁坐起身,她记起自己之所以昏迷,是因着父亲与继母逼迫她替嫁冲喜,她以死明志未遂。
    沈姝宁突然神情凝肃,对蝉衣交代了一句:“日后不得再说陆世子一句不好,尤其是等我嫁入康王府之后,陆世子日后就是你的姑爷。”
    蝉衣呆了,不明白姑娘为甚会对陆世子改观,仿佛一提到陆世子,还一阵畏惧似的。
    这时,闺房外传来脚步声,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不多时就见沈父与柳氏双双迈入屋内。
    上辈子,他二人也是威逼利诱、先礼后兵,非要逼着沈姝宁代替沈玉婉嫁去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