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兔。灶门炭治郎。师兄,师弟。
    富冈茑子。灶门祢豆子。姐姐,妹妹。
    富冈义勇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信末的那一句‘对不对’,勾起了他的回忆,勾起了他满心的痛苦。悲伤以水珠的形式溢出,顺着眼角慢慢落下。他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音。
    好痛苦。
    为什么那么痛苦?千万不要想起来啊。只要不想起,他就不会感觉到痛苦。只要不想起,他就不会如此悲伤。他不知道在桌前停留了多久,只是地上的积水竟然汇成一团。泪痕未干的剑士努力振作起来,他挽着剑走出房门。
    用剑来说话吧。用力量宣泄自己的不甘吧。精疲力尽也罢!只要没有力气去回想,就不会难过。
    但当气力耗尽,他看着姣好的天光,活跃的生灵,克制不住心中的痛苦。富冈义勇的思绪一片混乱。他走到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痛哭出声。
    这里没有人,所以他才能发声。
    他近乎是咆哮着朝湖里的自己吼道:“你为什么还活着?!明明,明明——”
    你才是最没用的那个人。
    “这世道不公,如此不公!!!”
    年幼的富冈义勇拉起……的手,愤懑不平地说:“那上天有的时候应该讲些道理。没有天赋的人为什么还必须承担起重任努力活下去,一无所成的家伙凭什么担得起美名从此一帆风顺下去?这分明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茑子姐姐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这么小就想这么多了?看来我家要有一个大文豪出世了。姐姐好期待你的未来啊。”
    ——锖兔露出了一个哑然的笑容:“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在不安吗?既然如此,和我拉钩吧。我们约好一起活下去,成为鬼杀队的中流砥柱。”
    “你……你为什么还活着?”富冈义勇的眼泪落下来,他的声音因为嘶吼而喑哑成一片,他看着水中的自己,痛苦地大声呵斥,“你怎么有勇气活下去?”
    水中的影子看着自己不说话。
    影子怎么会说话呢。
    富冈义勇怔怔地跪坐在原地,他竟是笑了出来。泪水肆意在脸上,整个人的模样好不狼狈。若是平日的剑士们见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怎么会是富冈义勇?
    可这就是富冈义勇。
    他说:“我恨你。”
    水柱将手轻柔地伸入水中,随即他紧紧地扼住倒影中自己的喉咙。
    他重复了一遍:“我恨你。”
    湖水覆盖上来。
    唇齿渐渐无力。有什么东西随着气力正在流失。水镜伸出双手拥他入怀,神情却是带着痛楚的。在回忆与情感的震荡下,富冈义勇恍惚地笑了,他终于想起:是他自己走入了湖中。原来如此,并不是水镜盯上了他,而是他找上了水镜。
    水镜还在悲鸣。富冈义勇附上水镜的耳边,轻声说:“对不起,但是……请你吃掉我吧。”
    吃掉——并取代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水镜如果能说话
    被迫塞了一嘴实体的水镜(破口大骂):给爷爬,爬爬爬爬爬
    ②谢谢kikasa的30个营养液,谢谢麒麒的5个营养液~
    谢谢智障绪蓝的地雷~=3=
    第25章
    水镜捧住富冈义勇的头。
    这缓慢流水之下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大型的戏剧。主角是中心的一人一虫。虫的眼泪融化在湖水里,取代的本能随着喷涌而出的回忆的情绪溢出,他伸出舌头想要舔舐对方的眸子。
    这是最为危险的地方。因为人的眼眸是天然无雕琢的镜子——
    从这里吃起。
    有着富冈义勇外貌的生物体单纯地想着:从这里吃起。
    细密的气泡从人类的口鼻处冒出。肺部所残留的最后一口气也被自己吐尽。啊啊,这个已经被吞噬了大半生命力的人类就要死去了。他的目光已经一片迷蒙,意识也陷入了混沌。
    他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水镜不明白。
    尽管他拥有了对方的记忆,可他仍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活下去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只剩下繁衍。水镜夺取他人的身体就是为了下一代的存活。
    所以他不明白。虫简单的思绪凝成一个问号,他轻轻叼住对方的眼皮,用属于对方的唇齿向对方的皮肉发出进攻——
    另一只温热的手搭上水镜冰冷的身躯。水镜转过头,是那位令他察觉到危险的虫师。
    红发红眸的少年分开水镜和富冈义勇,他以保护的姿态挡在富冈义勇面前:“够了。”
    ‘他不想活。’水镜不解地在一旁游动,他的眸子在水中闪现着蓝色的亮光,里面盛满不解,‘为什么不行?’
    灶门炭治郎没有理会这只过于聒噪的水镜,他只是附上青年冰凉的唇齿,口腔中的那一口气渡去。
    那是陷入昏迷的富冈义勇所需要的东西。
    水镜没有制止,因为此时此刻,他突然闻到了更香甜的味道。
    那是……光酒。
    面前的少年吞吐的气息之中,蕴含着光酒的味道。
    好香啊。水镜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唾液的流出。
    他的目光停顿在了灶门炭治郎身上。……似乎还有别的气息。危险。不能上前。
    意识几近模糊的人还在贪婪地吞咽着。身为柱本身必须要有的那份霸气似乎在此时此刻觉醒,他在凶狠地进攻,去寻觅对方身上自己所需要的那一份生存必须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