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三个字让姜漱玉眼皮狠狠一跳,她小声嘀咕:“哪有人那么傻?”
    “你现在没什么事吧?”宁阳公主问。
    “没有。”
    “既是没有,那就陪我走一会儿吧。半年不见,我有不少话想跟你说。”宁阳公主神情淡淡。
    姜漱玉想起以前她还在宫里时,公主经常见她找她说话,一切仿佛还在昨天。她点了点头,随公主往前走。
    “我听母后说,上元节时,你是被人救了,才逃过一劫?”宁阳公主边走边问,“谁救了你?可真得好好谢过他们。”
    “我已经感谢过了。”姜漱玉回答,却不愿意提起师兄的名姓。
    宁阳公主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出事以后,宫里也没什么人,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过最难的还是皇帝……”
    听她提到皇帝,姜漱玉心口一窒,脑海里隐约有个声音:“公主也知道的!”
    “刚得知你噩耗时,他差点晕过去,不过还好,你没事,你回来了。”宁阳公主叹了一口气,“就是你们现在身份麻烦些,当然也好解决。”
    这种感叹“你活着真好”的话,前不久姜漱玉也听方太后讲过,但此刻再听来,完全是不同的心情。她想起那晚在月下,皇帝一字一字道:“你还活着,朕很欢喜”,她心口顿时生出酸酸麻麻的感觉。
    “对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宁阳公主似是刚注意到她身上的服饰,“皇帝是打算让你从侍卫做起吗?”
    “不是不是,我穿着玩儿的。”姜漱玉随口说道,中间过程太复杂,她也不好一一对公主讲清楚。
    宁阳公主将信将疑,却没有追问,只笑道:“是吗?你穿这身还挺好看的。”
    姜漱玉嘿嘿一笑,算作回答。
    两人又说会儿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殿外。
    宁阳公主停下脚步:“我去看看皇帝,你要跟我一起吗?”
    “不不不。”姜漱玉连连摇头,“我现在当侍卫呢,要去巡逻。”
    宁阳公主只当她是说笑,也不以为意,只笑了一笑:“那好,那你忙你的,闲了去我宫里坐坐。你说你都回来了,竟然一次也不来看我。”
    “是是是,记下了。”姜漱玉连声应下,目送公主进殿,心里却忍不住想: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没死,她还活着了。
    她为了证明自己进宫的正当性,自认是郑五小姐,可是如果郑五没死,所有人都会认为她该待在宫里,待在皇帝身边,老老实实做皇帝的女人。从太后到公主,甚至是韩德宝他们,只怕都是这么想的。
    她忽然觉得,她有可能进了一个圈套。或许一开始皇帝承诺给她解蛊,让她进宫时,就打了这样的主意。但她又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真是这样,皇帝何必拐弯抹角,直接一点不更妥当?
    而且她确实需要他帮忙解蛊。
    姜漱玉想不通,又不好直接去问皇帝,干脆跃上了房顶。
    凉风阵阵,她望着天上繁星,格外想念师父。
    —— ——
    姜漱玉在房顶站了好一会儿,待皇帝送公主离开,她才跳了下来。
    赵臻听见响动,扭头看她,也不问她去了哪里,只问了一句:“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廊下的宫灯发出暖红色的光,姜漱玉看着在灯下眉目温和的皇帝,轻轻摇一摇头:“不吃了,我就是有些困,我想早点回去歇了。”
    她回想起自己在用膳时忽然放下碗筷离开,也知道那种行为非常失礼,于是她想了一想,又道:“我有点想家了,也想我师父,所以……”
    “嗯?”赵臻停顿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眼神略微一动,扬起了眉梢。所以,这是她忽然心情低落的原因么?
    “我先回去了。”姜漱玉丢下这么一句,匆匆忙忙转身就走。
    赵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今日带阿玉出门,他还留了一些公务,需要处理。
    皇帝专心处理政务,只留了韩德宝在一旁伺候。
    过去十天里,晚间都是阿玉陪在身边。忽然又换成韩德宝,赵臻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放下最后一本奏折后,赵臻指了指面前的东西:“收拾一下。”
    “是。”韩德宝上前整理,却听皇帝问,“你说,一个人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低落?真是因为思念家乡吗?”
    韩德宝动作微顿:“这个也有可能。每到中秋之际,小的也会思念家人。只不过,小的命苦,家里人都死得不剩几个了。皇上是在说娘娘吗?娘娘今天很开心啊,娘娘看见那碗面,眼圈都红了,今天的安排绝对没问题……”
    “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先退下吧。”赵臻打断了他的话。
    “是。”韩德宝立刻噤声,悄悄退了出去。
    赵臻按了按眉心,心想,他肯定是疯了,才会听韩德宝的意见。韩德宝是个太监,连男女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揣测女人心理?
    —— ——
    到了这会儿还没休息的,不止赵臻一人。
    信王府的书房里,信王赵钰正望着书桌上的几个“扳不倒儿”出神,这些都是他亲手所做,可惜做的并不好,所以也送不出手,但都是他的珍宝。
    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信王飞速收起了这些“扳不倒儿”,随手抓了一本书摊开,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