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话还没说完,阿真就站起来握住阿鸣的肩膀道:“我们管不着,我们也不吃了,大家HEATHEN见。”
    说着带了几个人二话不说就走了。
    大家也不劝,也没拦,任凭他们去,这个队伍就是这样,经常会因为很小的事情而发火,发了火又各自丢开,不会劝和也不会记恨,只是意见不统一,谁也不需要看谁的脸色,每一个人的内心都脆弱而又敏感,却又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剩下愿意陪顾澄过生日的都各自坐好,等着上菜。
    菜品逐个摆上来,不过中看不中吃罢了,大家酒也没开,窸窸窣窣吃了一阵,阿希听到外面有放烟花的动静便一个劲地缠着老铁一起出去看,剩下几个人和顾澄打过招呼也都渐渐出去各自消遣了。
    我看了眼顾澄落寞的脸色,想了想笑道:“寿星生日快乐啊。”
    顾澄侧过头看了我一阵,好半天才笑道:“礼物呢。”
    我愣了一下,有些局促起来,“抱歉啊……”
    她手撑住我的凳子,整个人前倾过来凑近道:“你吃我的喝我的这么久,生日连个礼物都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说完不再说话,也没动,就这么凑在我眼前盯着我看。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清澈,像盛着一汪水一样光看着就能令人着迷,连她渐渐靠向我的嘴唇我都忘了反应,直到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见她的五官时才回过神来。却见她微微错开,只在我脸颊边蜻蜓点水般的一亲,便放开了搭在我椅子上的手,向后一靠道,“礼物我收到了,下次……”说到下次时她却戛然而止,只是一笑道,“下次别人要亲你,你可别那么傻了。”
    许久她在我眼前挥了挥道:“你怎么了?直愣愣地在看什么呢?”
    说着顺着我的目光张望了过去,疑惑道:“那个在看你的女人吗?”
    “对。”我闭了下眼,握住顾澄指向那人的手指,慢慢拉了下来,颤抖道,“我就是在看她。”
    “怎么,你认识她吗?”顾澄刚说完便看向我道,“是伤害过你的人吗?”
    “她就是你说的万分之一,顾澄。”我握的她更紧了,几乎喘不过气来,“帮帮我。”
    “可她好像走了。”
    我应声抬起了头,果真看见段亦然跟在一群年长的男人后面,后面又跟了十几个保镖装扮的人浩浩荡荡地朝电梯而去。
    “走吧。”
    我浑身打着冷噤,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却被顾澄拉了拉手道:“你走吧,去找老铁他们带你回去。”
    我看着她的眼睛道:“那你呢?”
    “我吗?我在等人。”
    “等谁?”
    “跟你没关系。”顾澄笑了笑,“快去吧。”
    “阿澄,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我恳求似的一下反握住她的手,却被抽开了。
    顾澄眼神随便一瞥像忽然看到了什么似的,登时跟换了个人一般,面无表情地缓缓站了起来,绕过我时,轻声道:“再见。”
    我眼睁睁看着她在背后掀起衣角抽出了藏在腰间的刀子,一步步朝着门口毫无防备的男人走去,整个空间在我看见那把明晃晃的刀子的一刹那静止了,听见的只有随着顾澄的脚步而撞击在耳膜上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催着我去阻止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一切,而我,没用而又窝囊的我只会站在原地,亲眼看着顾澄疾步过去出其不意狠狠一刀捅进男人的腹部后,揪着桌布跪了下去。
    人群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顿时划破整个空间,顾澄被溅了一身的血,喘息着跪在地上,一手按着男人的脸,一手握着刀柄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一刀又一刀地刺向躺在血泊里举着手想要反抗却无力的男人。被沾上鲜血的脸上冷静而又淡漠,这个清澈而又美好的灵魂此时此刻正在平静地宣泄她二十岁的生日诉求,无人敢靠近。
    我挣扎着一步步挪过去,却被擦过肩膀的这一声“快报警!”吓得站在了原地。
    老铁他们几个呢?为什么只有我。
    “阿澄。”我终于到了她的面前,不断呼唤道,“阿澄……阿澄,阿澄!”
    那个丧心病狂将男人刺成了血窟窿的人总算停了手,直了眼看向我,眼白里甚至还有血迹。
    我蠕动嘴唇想要问她为什么,却见她明媚一笑,冲着我道:“你可得好好活下去啊尚恩。”
    说着横手划开了自己的脖子,却没有立刻死,而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捂住不断从喉管里溢出的黑色鲜血,似乎是不想死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然而走了几步还是踉跄着跪了下去,垂着头又前倾着倒了下去。
    这时那个男人身边的人才敢一窝蜂地涌上去查看男人的伤势,酒店门口围满了拍照的人群,而在人群里,有戴着口罩的小希和一脸茫然的老铁他们。
    警车鸣笛的声音响起,我脚底发软地站在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鲜血一大摊地流向我的脚边,人血竟然是黑色的。
    我退后一步像是撞到什么东西,刚想回头却被一下捂住眼睛,掌心是眼泪潮湿黏腻的触感,甚至顺着掌心滑了下来。
    “安静地跟我走。”
    耳边是段亦然冰凉的气息。
    我已经懵了,也没有反抗,而是老老实实地被她拿衣服一下包住大半个身子,按着头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