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母女宫中问计之时,孟瑾乔姐弟俩进了京华书院。书院占地广阔,不但有学舍,还有一溜院落供求学者居住。
    大齐朝因为永乐公主开了女官制度的先河,风气较为开放。书院的学舍里不时有女子前来旁听讲学,并不需要格外的避讳。多年前,孟瑾乔的母亲陆江雪就是前来书院旁观诗文会时,无意间结识了孟广德。
    孟广德出身寒门,但写得一手好字,诗书辞赋皆通,不但谈吐不俗,颇有见地,人也长得儒雅端正,可谓翩翩公子。陆江雪自小见惯了父兄的勇武豪迈,却反倒对文雅风流的斯文士子很感兴趣,因此结下了缘分。
    晨光尚早,冰雪未退。但院里的寒松和翠竹依旧青翠,学舍里只闻书声琅琅,一派欣欣向荣。
    吩咐苏绣去找燕龙,孟瑾乔站住脚环顾片刻,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莫名地叹了一下才看看正四处张望的陆淮叶,“淮叶,你来过这儿吗?”
    “没。”
    “你呀,除了兵书,别的书都不读?”
    “谁说不读的?我爹的书房里有好多书,史记杂文、域外风情、各地物产、治政治军的时要,大齐纪要,还有历朝历代的什么得失……好多呢,看都看不过来。再说了,我又不舞文弄墨,那些诗书辞赋能让我打胜仗吗?”
    陆淮叶一脸地振振有词,“姐,依我说,你该让阿程搬到我们府里去住,我教他兵法武艺,以后再有人欺负他,他就能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来这里浪费钱作甚?”
    被他的话堵得无语,孟瑾乔哑然半晌才啐道:“你看你,毛躁莽撞。我可提醒你,你十六岁,不是孩子了。别成日里咋咋呼呼的。舅舅十六岁就进入禁军效力,十八岁拔得武举头筹,晋封禁军大统领。你呢?好好努力,别说大话。”
    翻了个白眼,陆淮叶不满道:“那是因为我没机会。我爹,不是,我伯父是先皇的少年伴读,我爹进入禁军是先皇破格许可的。我有这个机会,肯定也行。”
    孟瑾乔的外祖父本有二子二女,可长女夭折,长子随父出征为国捐躯,外祖母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最后只剩下陆鹤扬、陆江雪兄妹。陆鹤扬的大哥曾是先皇的伴读,所以先皇对待陆鹤扬,颇有几分长兄照看幼弟的味道,否则就不会任由他拒婚端平公主,还维护有加了。
    听到陆淮叶把已故的伯父拿来做挡箭牌,孟瑾乔既无语又好笑,“你倒是牙尖嘴利。你……”话没说完,有个声音惊喜道:“小乔。”
    一愣,孟瑾乔回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为首的正是泰王杨懿。
    想不到他在这,孟瑾乔暗自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便走过去行礼:“拜见殿下。殿下怎么到书院来了?”
    “呵呵。今日少傅前来开讲,我闲着无事就来旁听一下。”
    “少傅大人?”
    “是啊。据说少傅大人还带着孙儿孙女来了,有意让他们见识一下各方学子。”
    “原来如此。一向听闻少傅博学,却不曾听他讲过课。据说他的孙儿十五岁了,正是进学的年纪。”
    “对。那你怎么来这?”
    抿嘴一笑,“我弟弟不久前来这读书,我来看他。”
    想起赏梅那一日见到的少年,杨懿有些惊奇:“你弟弟到这里来读书?为何不在府里请先生教授?”
    “原本是请先生的。但他一个人读书容易疏懒,我爹也觉得京华书院是个好地方。”
    听到孟广德,杨懿不自觉地拢了下眉,淡淡一笑:“那就巧了。但距离开讲还有半个时辰,我们散散步吧,一会再过去不迟。”
    “淮叶,走吧。不知你的刀法练得如何?”杨懿招呼着陆淮叶,一面随意地问。
    跟过来,陆淮叶回答:“殿下,我的刀法肯定比不上您的护卫。”
    “哈哈。谦虚了。你爹的破风刀当年在军中几无敌手,你学到了几成?”
    “七成。”
    “很不错。改日你到王府来。欧阳也是练刀的,你们可以切磋一下。”看了看护卫统领欧阳靖,杨懿笑道。
    看了一眼姐姐,“是。”
    四人一起往里走,沿途便看到三五学子。书院进出的人众多,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也不以为意,只是看到清丽婉约的孟瑾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闲走片刻,就见苏绣引路,孟锦程带着燕龙迎了出来。
    看到姐姐和表哥,他目露欢喜,再看到杨懿,又吃了一惊。大大方方地行过礼,孟锦程就说:“没想到殿下也来书院听讲。今日少傅在前方的金百~万#^^小!说讲学,人很多,我们先过去吧?”
    “好。锦程,你对这里比我们熟悉,你带路吧。”
    “殿下请。”
    孟锦程走在前面。看着弟弟的背影,孟瑾乔心下欣喜。经过那一次坠马重伤,孟锦程成长了不少,他逐渐学会了沉住气,学会了观察,不再如同从前那般青稚懵懂了。
    走了不远,人越发多了起来。陆淮叶自告奋勇跟着孟锦程去张罗座位,杨懿看了看越来越多的学子,再看看孟瑾乔,“小乔,你还记得典百~万#^^小!说吗?说起来,宫里的典百~万#^^小!说一直很安静,那些日子只有你经常去。”
    想起那座安静的小楼,孟瑾乔微笑了一下,“殿下好学,在皇子们中一直得到先皇的赞赏。但我不解,为何殿下不入朝参政,为先皇分忧呢?”
    想起父皇,杨懿目光微暗,沉默了一瞬就自嘲:“帝皇家不同于寻常百姓,那时几位皇兄都在朝,大哥和二哥日日争夺,经常在父皇面前吵闹。我不想掺和那些事,不掺和反倒是为父皇分忧。”
    想起永安门那一夜的惨烈,孟瑾乔忍不住说:“殿下仁孝,先皇必定是知道的。你若留在燕京……”这一瞬,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孟瑾乔的脑海,她不禁顿了顿,吞下原本要说的话,转而问:“不知先皇大行,殿下几时进宫守灵的?”
    摇头,“皇兄下旨说宫里狼藉,吩咐我到帝陵相候。”
    微感意外,孟瑾乔目露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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