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刘月琴起了个大早。端正地梳妆一番,母女二人上车而去。
    她们刚离开府邸不久,苏绣跑进浣花阁:“小姐,二奶奶带着四小姐进宫去了。还听说,二奶奶似乎不乐意让四小姐参选。”
    苏绣把打听来的事逐一说完,孟瑾乔微微蹙眉,沉思片刻才说:“且看看。她们不在正好,你去侯府找表少爷,我们一起到书院去。”
    苏绣走了,孟瑾乔独自扶栏站着许久,直到陈荔走过来。
    “小姐,我觉得二奶奶进宫肯定是找二小姐想办法的。她们会不会串通对你不利?”
    凤目里氤氲着冷,“会的。”
    “那你要小心点。”
    顿了片刻,孟瑾乔才嘱咐:“陈姨,往后若我外出,你独自在这,饮食要多加留神,那些不明不白的东西不要吃,须防对头暗算。”
    一惊,陈荔点点头。
    不再说话,孟瑾乔回想着。
    设若前世陈姨是因为中毒才那么早过世……解毒!或许该问问竹影,有备无患。
    正思考着,苏绣回来了。
    “大小姐,表少爷来了。”
    莞尔,“陈姨,我们出门了。你自个休息吧。”
    孟瑾乔姐弟往京华书院而去,刘月琴母女进了慧妃宫。
    此前,孟瑾如曾传书回家询问卖赝品的事,此时见了妹妹没精打采的萎靡模样,万分不解。宫女上茶后,她遣退左右就问:“娘,媛儿,你们怎么跟打蔫了秧儿一样,垂头丧气?”
    “哎,如儿,家里这阵子遭了灾了,你的弟弟妹妹们都倒了霉呢。”不再避忌,刘月琴把孟瑾乔回府诓骗自己八百两,到赏菊宴上孟瑾媛兄妹出丑,再到孟锦阳被抓进京兆府,上元堂意外失火,闹出赝品案,债主上门追讨,平国侯府悔婚,孟瑾媛搅闹庆国公府的桩桩件件逐一细数,又把孟广德授意四女儿参选的事说了。
    有些事孟瑾媛还不知道,听得眼都发直。
    孟瑾如静静听着,不动声色。
    等到母亲眼圈红红的说完,她才淡淡问:“娘觉得这些祸事都是我姐在使坏?”
    “不是她还能有谁?她回来几个月,你舅舅,你弟弟,妹妹都倒了霉,她是要整死我们一家子呀。这会子她又收买了狐狸精挑唆你爹。可她没回来的时候,我们过得好好的。”
    看着母亲咬牙切齿的模样,孟瑾如沉了沉目光,轻笑一声:“姐姐长心眼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自语了这一句,她转眼问:“媛儿,你想进宫吗?”
    错愕,孟瑾媛想了想,摇头。
    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孟瑾如款款起身走到窗前站了许久才回头说:“娘,她想斗就斗吧。你不用担心,爹不会真的待见她的。此刻爹什么都不说,不是没看见,只是在想着……该怎么做,得利最大。”
    “得利?得……得什么利?”孟瑾媛一脸呆傻地问。
    没回答妹妹,孟瑾如有些意味难明地笑了笑,“娘,这世间的争斗都得有个顺序,先拔枝叶,再除主干。她一个人是做不成事的。从府里,你得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忠心的奴才、护卫,逐一剪除她的羽翼。一来可以杀鸡骇猴,二来可以断绝她的耳目。然后,寻机除掉小姨娘。”
    一鄂,刘月琴皱眉道:“可你爹……很迷恋狐狸精。”
    “娘,你是关心则乱。你只要替爹再物色一二个美人,爹就会移情别恋。这叫釜底抽薪。新人要争宠就得有靠山,你是当家奶奶,不靠你,难道靠我姐?娘,你要做夫人,必要时还得大度些。”
    她恶毒地教唆着,好似吐信的蛇,“至于外头……我姐最大的依靠是陆淮叶的爵位。舅舅说得对,等陆淮叶完蛋了,爹就不会再有顾忌。一个没有用的长女,她的价值就是用作讨好别人的筹码,至于讨好谁,就看谁给的利益最大。娘明白吗?”
    抬头看着女儿眼里闪动的光,刘月琴竟莫名地打了个抖,“你爹,你爹是想着这个?”
    “哈哈。老姑娘留在家里有什么用?当年,爹很想让她服侍陛下,借此攀龙附凤。可她傻!她若是那么懂得变通,我们二房就永远翻不了身。”
    “所以,还是要除掉陆淮叶?”
    “对。府内就是剪除枝叶,对付小姨娘,府外就是除掉陆淮叶。”
    点着头,刘月琴想了好一会不觉得那么郁闷了,又问:“可是这些日子小混蛋总窝在府里,公主那边……我是让你表哥去拜见过,可她似乎瞧不上我们家。”
    冷笑一声,“娘,陆淮叶似乎跟端平公主的儿子钱勇俊有过节吧?”
    “对啊。听说他之前把人家打了。”
    “你回去告诉表哥,等公主的人来了,舅舅家只要好好办事就行。其余的我会设法。”
    见女儿如此成竹在胸,刘月琴顿觉放松不少,“如儿,你真是聪明沉得住气。娘听你的。”
    听着姐姐有条不紊的谋划,孟瑾媛诧异地问:“姐,你几时变得这么聪明?”
    “聪明?”轻嘲了一下,“妹妹,你知道吗?这宫里呀,泥土都被血浸染着,御花园里的湖不知沉着多少死尸,就连井水都是血红的。”
    她的声音幽幽,透着股阴森的味道。孟瑾媛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转脸看了看妹妹,“宫里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可陛下永远不会在意她们的眼泪。胜利者是要踏着失败者的尸骨往上爬的,这就是铁律。”
    “……”
    “参选的事按照爹说的去办,选不选得上……我自会主张。”她拍了拍妹妹的肩,轻叹:“这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你不狠人家就吃了你。”
    “啊!好,好,谢谢姐。我不入宫,不入。”孟瑾媛被她的语气吓得不轻,有几分语无伦次。
    送走母亲和妹妹,孟瑾如独立庭中,神色莫名。
    她只比孟瑾乔小七个月,可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一出生就注定了一个尊一个卑。所以,她从小就痛恨自己的姐姐,她认为自己是最有理由痛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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