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散朝后,皇帝把容天明、孟广德都召到御书房训斥,勒令两人管好家事,不得恣意妄为,持宠而骄,随即御笔核准了京兆府的判决,并行文户部、吏部依律执行。
    刘昌隆办差不力,贿赂上官,以次充好,念在初犯只削去御用供奉之职,重责一百,罚款十五万两黄金,坐牢五年。买凶杀人查无实据,不予追究。
    容荀失足纵火却隐瞒不报,不但帮助贿赂,更口出妄言,藐视天家,姑念初犯,革去官爵,重责一百,判罚十万两黄金。
    孟锦阳不明事理,为姑息包庇串联奔走,姑念初犯,谪降为六品,调任工部。
    其余涉及此案的商行被训斥一顿,但没有追究。内务府四名受贿的太监被杖杀,主管太监被贬黜到花草司种花除草。太后吩咐人把裴远嵩找回来的七巧青碧灯给泰王送去,还额外赏赐了三只雪山冰莲表示安抚。
    纵火案和赝品案的处置结果飞快地传遍了城内的仕宦豪门。
    齐轩成得知,幸灾乐祸。从囤货到讹诈巨款,到赝品进宫,泰王告状、再到商行自首、替换真品、查获物证都是他布置的,正是为了充分利用贡物被烧毁的时机,让刘家摔一个大跟头,再顺便把容家父子扯进来。
    与此同时,裴绍均正在问:“叔叔,容荀的罪名不轻,为何只革职?”
    见侄儿一脸认真,裴远嵩好笑问:“难道要连坐他爹,让容天明丢官?”
    “……”
    “依我看,陛下对容天明还是有所容忍的,毕竟……”顿了顿,“陛下登基,他是大功臣。”
    裴绍均目光微凝。
    拍拍他的肩,“这一次容荀被革职,两年内不得入仕,还被重罚,大将军今日瞪着我恨不得吃人呢。我知道你瞧他不顺眼,但他的依仗只是他爹,机会是要等的。”裴远嵩意味深长的教导。
    午后,京兆府的行文送到了容府,刘府,堂而皇之告诉他们可以拿钱赎回杖责的处罚。
    看完,容天明气急败坏地在府里咒骂刘昌隆,一面吩咐管家拿银子去赎回儿子。
    不多时,管家苦着脸回来,“老爷,裴大人说少爷犯的罪处罚虽轻,罪名却重,所以以前只要交一千金就能免打,如今要交一万。”
    “谁说的?”
    “裴绍均。他还说,十万两罚金必须先缴纳才能放人,如果年关前交不齐,少爷就只能在监牢里过年了。”
    拍案,容天明真是气得暴跳了,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他才恨恨压住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给他!”
    管家飞奔去了,容天明气呼呼地召来李浩,“查清楚是谁使绊子搞出了赝品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赝品,陛下不会那么生气,这件事就不会闹得这么大。”
    “是。”
    “再去查,是谁在陛下面前做了耳报神,从纵火到内务府宽限,再到京兆府来争执,是谁告诉陛下的?”
    李浩告退,容天明继续发脾气,恨极了裴氏叔侄,背地里黑手,也瞧着刘家的人不顺眼。
    容天明发脾气时,刘昌隆的夫人已经瘫坐在地上,脸白得可怕。
    此前为了补上贡物,他们已经掏干了现钱,卖掉了一处庄园两个庄子,可送去的贡物不但一分钱拿不到,还要缴纳罚款,皇供的差事也丢了,真是愁云惨雾。
    呆滞了不知多久,她才惊惶惶地回过神问:“怎么会这么严重?去,去尚书府问问姑奶奶,请姑老爷帮忙讲个话。”
    从店铺被查封到判决下达,京兆府审案可谓之神速。直到此时,刘家人还不知道皇帝亲自过问此案。听了夫人的吩咐,管家赶忙亲自往尚书府而去。
    尚书府里,刘月琴母子正在孟广德面前,听着他吹胡子瞪眼地发脾气。
    “蠢货,谁让你去容府说这说那的?你还就招供了,还就说出容家答应帮补你舅……你蠢不蠢呐?”
    “爹,我,那时……”
    “住口!这回好了,连带我也被陛下训斥,说我管家不严,教子无方,不是因为你会闹成这样吗?你舅家失火是容荀干的好事,就让他爹去善后,你插什么手?蠢才。”
    “老爷,老爷别生气,是我不对,是我让阳儿去的,你别骂他了。”见势不妙,刘月琴只得忍着眼泪替儿子开脱。
    “哼!懒得骂。滚滚滚,都滚出去,告诉你哥别再出篓子。阳儿,休朝后你就老实待在家,哪里都不准去,直到开朝。记住,往后一段时日远离容府。”
    孟锦阳诺诺地退出了,刘月琴犹豫了一下才问:“老爷,真的不能疏通一下?”
    “找死啊!你还想不想安生了?”
    刘月琴一呆,张张嘴只得辩解说:“可我哥不会卖赝品的。”
    “不会?送进宫的就是赝品。谁知道他为何那么蠢?告诉你嫂子别自找麻烦,陛下亲自过问的案子,谁敢插手?”
    沮丧地离开书房,刘月琴呆站了好一会才觉得腿软。扶着柱子半晌,她才勉强缓过来,扶着小丫鬟往回走。
    行至返回正屋必经的回廊下,几树寒梅盛放。七姨太正攀着一根梅枝,孟瑾乔站在树下,还提着一只花篮。
    “今儿见梅花开得好就收集些花瓣,过几日我做个梅花糕,姨娘点评一二。”
    “呵呵。大小姐真是心灵手巧。那我就不客气了。”笑答着,七姨太转脸就看见刘月琴走来,“哟,是二姐呀。听说三少爷回来了,没事吧?”
    “劳烦妹妹挂念,他没事。”
    懒得理睬她们,刘月琴拉着脸往前走去,一个声音淡淡道:“年关时节,各宫妃嫔都要献礼孝敬太后,姨娘别忘了备好礼物送进宫。”
    顿步,刘月琴回头。
    见她瞪着自己目光凶狠,孟瑾乔笑了笑:“礼物简慢了可不好,尤其今年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姨娘别不舍得花钱。”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刘月琴心头火起,啐道:“我家里的事不劳烦你操心,哼!”
    “我懒得操心,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万一陛下迁怒于二妹……失宠滋味可不好受。”
    身子一僵,刘月琴再也无心斗嘴,快步离去。
    她身后,笑声无比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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