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雁侧过身子,脚下一转,勾起长剑,只听嗖地一声,剑锋直指贾公子的脖颈。
    贾家的人大惊失色:“林归雁!你作什么!”
    那贾小公子也未想到林归雁会直接对自己出手。按规矩说,林归雁长了他一辈,长辈对小辈出手,那可是极掉面子且不符道义的事。谁能想到,林归雁鲜少迈出鹿鸣林,这一出世就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也不知是什么脾性了。
    林归雁道:“道歉。”
    贾公子梗着脖子答:“我道什么歉?”
    那几个老人本对林归雁心存忌惮,可自家小辈正被林归雁用剑指着,怎能袖手旁观:“林归雁!你好大的胆子!快把剑放下!”
    “不知我何处得罪贾公子,值得贾公子连家教也不顾地破口大骂。”
    “我说你眼瞎,这是事实,不算骂你。”
    穆辞嘴角微微抽搐,这人还是真的不要命了。
    “既然如此,又为何连带上穆辞。我是他师父,不会放任你对我徒弟出言不逊。”
    按理说,此时正该是林归雁发挥主角光环,展露他压倒性的实力与气势的重要桥段,贾家这样的低端炮灰出场的作用不就是这样么。然而就像林归雁不会放任他徒弟被人欺负一样,穆辞也不想放任男主角做出这种给炮灰抬咖的行为。看贾公子那又蠢又傻的样子,他配吗?
    穆辞再一次企图去拉林归雁的袖口。
    只听那贾少爷冷笑几声:“这试灵大会举办以来从未听说有长辈到场替小辈出手的,鹿鸣林此番可真是开了先河。我说你收了个废物做徒弟怎么了,在场的人哪个没瞧见,穆辞从幻境中出来只顾着逃跑,而不是将这个罪魁祸首处置了。”他的手往朱雀的方向一指:“鹿鸣林缺席试灵大会这么多年,竟是教出了这样胆小怕事之徒,真是令人耻笑。”
    一旁的唐婉宜听了这话火从心头起,她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你说谁胆小怕事,穆公子还能与胆小怕事四个字扯上关系?你才是个笑话吧。”
    贾家人可不管那么多,一个个掏出长戟,对准了林归雁:“林归雁!你若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场面乱作一团。
    穆辞彻底糊涂了,贾小公子满腹怨气到底是冲谁发的呢,若是冲林归雁,怎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废物点心,若是冲自己,那又扯上林归雁做什么。
    你也是教不严师之惰的忠实信徒?
    穆辞分析不出原因,看林归雁那架势,大概也是不明真相的躺枪群众。
    “所以鹿鸣林教出我这样的废物徒弟,又碍了你们贾家什么事呢?”穆辞不解道:“你想说为天下人所耻笑?那笑话的又不是你,林归雁都不在乎,怎么反倒是你皇上不急太监急起来?”
    “你骂谁太监!”
    “谁急的跟窜天猴似的我骂的就是谁。”
    “你这——”
    贾公子怒气上涌,抬掌就要对穆辞大打出手,而林归雁丝毫不顾什么以大欺小一类的废话,他将剑身一挺,贾公子的咽喉处马上渗出一道血迹来。
    “林归雁!”
    贾家人又惊又急,却不敢妄动。
    贾家人丁不旺,这一辈唯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千娇百惯,生怕林归雁手下不留情,真一剑将他的脖子抹了。
    穆辞终于被勾起了好奇心来,他继续道:“我和林归雁为了从幻境中出去,演了多少天的戏,在座的各位有目共睹。如今从幻境中出来,我已经疲惫不堪,只想赶紧回家歇着,总归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修仙世家,要收拾朱雀也轮不到我出手。你张口就说我胆小怕事也就罢了,现在又不想放我们走,敢问贾公子到底是作何目的?”
    贾公子冷哼:“试灵大会还未结束,鹿鸣林就要提前离场,看来是不忍直视自己成绩惨烈的事实,所以心虚了。”
    穆辞惊叹,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提半路跳出来搅局的朱雀,就算是猎杀妖兽,也是他的成绩更好些,何来惨烈一说!
    一群鸡都没杀过的少爷小姐,对于讨伐的经验基本为零,包括正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贾公子本人。而穆辞的武器全是他作为穿越者的金手指特制的,一枪一个妖兽小朋友绝不是吹逼。倒是贾公子,满心思都是开外挂,又是改规则,又是作弊的,猎杀的妖兽数仍远不及穆辞,这才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反倒是硬气起来了。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贾家是主办方?人家说谁是榜首谁就是榜首。
    穆辞不禁心想,这试灵大会办到如此地步,早就没了初心可言,又何必年年要求各家派出子弟来,直接谁都不用来,主办方指定冠军算了,他仅代表鹿鸣林表示没有任何意见,省得他大夏天的还得往这鬼地方跑。
    参赛的诸位听了此话也不大淡定了,皆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穆辞的成绩是他们亲眼所见,这榜首怎么也轮不到贾公子头上去。
    这一片嘈杂的低语声中,冷不丁传出极为讥讽的一声嗤笑。
    穆辞头皮一麻,怎么又是他!
    哪有事哪到,什么都少不了你!
    穆辞转眼望去,果然是木萧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也不知道哪儿有那么多事值得这人嗤笑,刚才在环境里怎么没被废墟砸得魂归离恨天呢?
    笑完了,木萧开口,依然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