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取代的你 作者:烛霄

    沈飞白:“不是。”

    她又说:“那你是在求我咯?”

    沈飞白:“……”

    看他吃瘪,她心里无来由的畅快。

    不等他开口,她利落转身,出去了。

    她想,她大概对他好不了,不压他一头,痒痒,憋得慌。

    三菜一汤,他动作倒快,一小时后,真就按点吃上了。

    家常风味,不是第一次吃,以前他不请自来,经常会做。

    许久未尝,厨艺似乎又有长进。

    她不予置评,难得不挑剔,不贬低,只一心一意专注于填补五脏庙。

    餐桌上方的枝形吊灯散着柔柔白光,一室安然。

    他看她筷子一会落在这,一会又落在那,问:“为什么今天不评价?”

    她一顿,不甚在意:“有什么好评价的,又不是没吃过。”

    他看着她:“你之前都会说两句。”

    “……”她感到不对劲。

    眼皮轻轻一掀,随意道:“你想我说什么,我可说不出好话来。”

    沈飞白不作声,黑眸明亮,也许是光的折射,眼底似有星光流转。

    周霁佑心漏跳一拍,长睫颤动,垂眸夹起一块粘黏在一起的土豆片,收回筷子,放碗里戳了戳,带点儿警告说:“别这么看我。”

    他目光不移:“那该怎么看你?”

    口吻平淡无奇,神情也诚挚认真,有点像在虚心求教,真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告诉他,他配合改正。

    可周霁佑觉得,他故意的,包括前面的主动求评,都在他看似无意、实则刻意的算计里。

    就像那天,他使用苦肉计,故意吃海鲜。

    也许……也许以前还有很多个刻意的瞬间,只是她未能及时察觉。

    她微微眯着眼睛,审视他:“沈飞白,你扮猪吃老虎?”

    他挑眉,唇角朝上轻抿,像在笑:“你有时候的确像母老虎。”

    她被一下堵住,质问:“你这是承认了?”

    “不是。”

    她拖长调“哦”一声,明明白白地表露不相信。

    沈飞白阐述观点:“这是一个伪命题,猪只会被老虎吃,扮猪不是很傻。”

    避重就轻吗?周霁佑抓重点:“你认为自己很聪明?”

    他轻轻摇头:“我不聪明。”

    说实话,有点糊涂。她意识到,不知不觉,话题已然跑偏。不得不重新审视他。

    他话还未完,下一句在继续:“我如果聪明,就不会等今天等这么久。”

    “……”

    扯平了,又扯平了。在他面前,她一旦处于劣势,心情就会没完没了地烦躁。

    很烦,尤其又再次对上他,令她心慌意乱的目光。

    “沈飞白!”她威吓,“不准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不准再说方才那种话!”

    她像一只炸毛的小动物,充满戒备。

    沈飞白压下嘴角的苦笑,声音有些涩:“我尽力。”

    她知道他误会了,忍耐一秒,还是说:“……我只是不习惯。”

    关系转变后,他很快进入角色,而她,也不知是潜意识排斥,还是天生情感反应笨拙。

    对比之下,真是糟糕。

    等了等,没等到他回应,抬眸,撞上他熠熠生辉的目光,像漩涡,能把她吸进去。

    “都叫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他不知道她怎么想,但站在他的思考角度,她脸颊瞬间浮出的两朵淡淡红霞,是否可以表示,她不仅仅只有恼,还有一点点的……羞?

    他弯了弯唇:“我尽力。”

    三个字,一模一样的话,不一样的语气。

    这一句,周霁佑听出了聊以慰藉的笑意和不加遮掩的宠溺。

    耳廓一热。真是,烦死了。

    ***

    一顿饭吃得风起云涌,几经浮沉。

    周霁佑心里憋着一股劲,只等找到机会扳回一局。

    饭后,她看电视,他洗碗。

    她瞅一眼阳台窗外,夜幕沉黑,雨声细弱,不仔细听,还没有厨房的水声大,估计快停了。

    他出来时,她斜斜瞄瞄他,待他走近,将一早准备好的护手霜抛掷过去,“给你这个。”

    一道黑影扔来,沈飞白扬臂一抓,接到手看清后,走过去竖立在茶几,“不用。”

    周霁佑抬脚搭在茶几边沿,家居服外的一双脚踝又细又白,她拿右脚的脚趾缝夹住护手霜扁平的一端,长腿转啊转,转到他面前,“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沈飞白看着眼帘底下玲珑秀气的五个脚趾头,白白净净的,指甲盖修剪得整整齐齐。五个脚趾动啊动,像五个颐指气使、并排而立的小将军。

    “这样夹着不酸吗?”他顺手取下来。

    周霁佑腿还直直地翘着,听言,愣了愣,看他掀开盖子挤出一丢擦手,腿慢慢收回去,搭在另一只脚上。

    沈飞白坐布艺沙发另一头,电视机的声音回荡客厅,央视六套,电影频道。

    正在播放的电影是迪士尼一部经典动画,他简单地在手上抹几下吸收匀了,安静且诧异地偏眸看她。

    她没看电视,在看他。准确地说,是在看他的手。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赞赏:“我有没有说过,你手很好看。”

    她眼中笑意流转,他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一秒,手心再一秒,然后将手心对向她,“有这么多茧也叫好看?”

    没有他说得夸张,每只手上都只有两个茧罢了,一个厚一点,一个稍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