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自私

  凌白到的时候,辛沅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看到来人是谁后,她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凌白连忙接住辛沅将倒的身子,看见一旁闭着眼无意识的掌门时,心下微沉,连忙给清月喂了一粒养气丸,然后为辛沅注入元气。
  在辛沅来真元殿前,掌门清月就已经告诉凌白他受了重伤,需要闭关半年。
  以往清月掌门出关大多会在三四年后再次闭关,此次回门却连半年都不到,可见清月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凌白问过伤来自何处,但清月没有明说,只说在临出关时就被人袭击。
  千岳后山,一般弟子无事并不会轻易去,闭关石洞更是只有门内弟子才可进。
  凌白在给辛沅恢复的时候,姬女匆匆赶来,见殿内情景没有很意外,她急着朝凌白道,“快把他带去山洞,不能让人发现清月受了伤!”
  此时辛沅也睁开眼,手里抓住凌白的衣袖,点头道,“门内有鬼,不能让他发现。”
  掌门出事,门派群龙无首,内有鬼,外有敌,内外应合,千岳必处险境。
  ————
  莫渝收到商黎信件来报时,看向千岳方向,嘴角微弯,低声朝手下吩吩咐道,“原地待命。”
  商黎来报,千岳掌门闭关,大弟子凌白代掌门处理事物。
  这事一向如此,商黎来报时也没发觉出什么异常,但莫渝很清楚,三大门下,有现成的石钟真人在,却让一个弟子掌管,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
  要么就是清月大权在握太紧,要么就是他们真人之间有问题。
  其实莫渝想的没错,石钟真人此人平时虽低调喜静,可一直以来也广收信徒,但青华门下各个方面却并不突出,也不落后,似乎一直稳稳当当不高不下,或者说其实一直都在受玄机压制。
  三大真人,他们本质上也是普通人,曾有过出生入死的江湖情,共同修炼的同门情,但一旦和权挂上,还依旧保持初心的少之又少。
  原先因为炉鼎问题,掌门清月和石钟就已经发生嫌隙,元柒一走,中间为他们俩和解之人就没有了。
  而撕开的裂口不早日缝补,只会日渐加深扩大。
  只是莫渝没有思虑到的是,他和商黎能自由出入千岳后山却丝毫没有惊动千岳,不是因为凡人的无用与弱小,而是清月和石钟这长达十几年的隔阂未消除,且日渐累加。千岳早就只是表面齐心,规律严森也只是给外人看。再加上清月闭关频繁,许多事情都没有定下明确规范,这才让他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才能出入千岳后山。
  莫渝吩咐完手下,只身一人飞往千岳派,在开战前,他得去找辛沅,问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
  莫渝收到消息已经是几个时辰后。
  几个时辰前,辛沅几人把清月送往石洞后,没过多久,清月就转醒,他告诉三人,他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恢复身体,希望他们能帮他稳住千岳情况。
  清月没有说到底何情况,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妖魔乱世,作为人界的最大的修道之师,毁掉修道者的道,便能损伤人界势力八成。
  再加上现任魔君来势汹汹,从林秀山一路向西,直逼千岳,意图甚显。
  辛沅发现,自她知道有内贼后,千岳的局面一下子变得有些严峻,内有贼,外有敌,掌门还受了伤。
  辛沅看着清月,犹豫了下,往前一步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一个月吗?”
  清月斜躺在石门内用来帮助恢复身体的玉机床上,他看着辛沅,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沉思了会说道,“那伤比我想象中要更严重。”否则也不会晕倒在真元殿了。
  辛沅默不作声,跨出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她就知道,凡人太过无用。
  姬女有些不屑地道,“怕什么,不还有我。”她一个仙女,还不信斗不过妖魔。
  辛沅看着姬女一脸傲娇样,想起她也会参与,辛沅忍不住伤神扶额。
  一直在旁沉默的凌白,抬眼看向虚弱得似乎就要飘走的清月,抿了下唇,恭敬道,“弟子谨尊师命。”
  清月看了眼凌白,又看了看旁边眼冒桃心的俩人,头一次有些猜疑,他从前捡的这徒弟到底是福还是祸。
  朝几人点点头,清月说道,“姬女留下,你们走吧。”
  辛沅乐得和凌白一起走,连忙挽着凌白的手出石门。
  姬女妒忌地看着他们,等两人不见身影,她才怒道,“你不守信用!”
  仙女的怒火似乎即使再大,也总是温柔含蓄的,清月微微咳嗽几声,劝慰道,“神女不必如此,你既然已说他非凡体,那么自然也不会在这人间久留。”
  姬女脑袋转不过弯,她质问道,“你明知我是过来做什么的他与那妖如此亲密,我又怎么能够让他爱上我,好让他早日回归。”
  “神女曾言……咳咳,神渡三情,他亲情已历,如今剩下情爱、师友未受劫难,我可助他师友,至于情爱……咳咳……神女无需担心。”
  担心,姬女担心的很。
  他们神仙并不能随意插手凡间俗人命运,神女也只是分离自己一丝思缕化成她,让她偷偷下凡去帮忙。
  来了这么久,可如今事情的进展几乎为零,她到时候该怎么交差!
  姬女看着病怏怏地清月,心中一股气起起伏伏,最后半晌,从怀里拿出一粒丹药,居高临下地站在清月,睥睨道,“我再保你一命,若是你再不想出办法,我看,你的秘密也不用兜着了。”
  闻言,清月睫毛轻颤,低着头不语,手里拿着姬女的丹药,看了半晌,说道,“好。”
  ——————
  辛沅和凌白一路沉默地走着,直到快要看到卧房时,辛沅终于忍不住地问,“你觉不觉得掌门有些奇怪?”
  闻声,凌白停下步子,抬眼淡淡地看向辛沅。
  辛沅看着一脸冷淡,面无情绪的凌白,脑子一下就想起那个人,面带愠色,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怎么还不开花……
  看着他这样子,辛沅只觉得心中被梗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怀疑掌门……”
  凌白转过身,说道,“掌门自出关后确实奇怪,但他不会害千岳。”
  辛沅瘪瘪嘴道,“哦,但是二黎师弟呢?”
  两人走到院子外,凌白停下步子,见辛沅眼睛不停地往院内瞄着,脸色有一瞬间难看,他都忘了,为什么要和她走到这里,既然走到了,她却朝别人屋子看去。
  凌白镇定道,“二黎师弟不是内鬼。”
  这话一语中的,辛沅快速地转过脸,杏眼微微睁大,额间的一抹红花异常耀眼,她看着凌白道,“你知道啊!”
  她就说都能知道她去过后山,怎么就不知道别人也去过。
  “行吧,我看他也不像,估计是被那内贼害了,本生龙活虎的,现在成了病秧子。”辛沅随口道。
  凌白点点头,“嗯,我走了。”
  “嗯,好。”
  听到这话,凌白步子微顿,辛沅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今日之事不要外传。”凌白留下这句,人就匆匆走了。
  她当然知道不能外传,这人虽变了样子,怎么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德行。
  辛沅幽怨地看着某人身影越走越远,心里堵着一口气。
  她好气!那人何时才能成她相公?
  殿外不远处,凌白步伐不停,一路上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两人一独处,他就想起那日在真元殿的事。
  他不是修的无情道,看见美好的人也会心动。再说即使修了又怎样,掌门清月便是修的此道,不也是没有逃过七情六欲。
  思及此,凌白心中反而坦荡许多,步子也渐渐缓稳。
  辛沅到屋内的时候,莫渝从暗处伸手袭击过去,一阵风动,床上的纱帐飞扬而起,辛沅弯腰躲过,一脸狠绝地伸手去反击,眼神触及一身黑衣,冷静下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莫渝一脸微笑,但其中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辛沅啊辛沅,你可真没良心……拿我的血,跑这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辛沅紧皱眉头,不悦道,“你知道的!那血是为了谁。”
  闻言,莫渝挑眉,纤长白皙的手抚过辛沅的一头秀发,从上往下,一路滑到肩旁处的散发。辛沅冷眼看着,不言语也并没有阻止,她知道,她打不过这个魔头。
  莫渝凑近闻了闻辛沅的发梢,淡淡独属她的花香附着其中,轻声道,“小没良心的,那血你可给他用了?”
  略微嘶哑声就在耳后响起,辛沅往前走一步,躲掉莫渝的靠近,她转身直视莫渝的双眼,说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给他续命。”
  听到辛沅的问题,莫渝直起身子,两边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没动手!方法和我一样,你只用给他三次便能让他长命,不过,辛沅,你是不是犹豫了?”
  辛沅躲开莫渝审视的眼神,看着屋内某处,说道,“我犹豫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犹豫什么,辛沅啊,说实话,你带他一起入魔,我还挺醋的。”莫渝淡然道,说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辛沅。
  辛沅默不作声,心中止不住地发疼,她想和那人永远在一起,很想很想,想了千年,才让她抓住那么一个机会。
  “他好像只剩这一世了……”莫渝提醒道。
  辛沅乌黑的眸瞳里满是挣扎。
  放过凌白,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况且她现在一只脚已经踏入堕落的深渊,那人日后是不可能拉她一把,所以现在一起堕落呢,会不会有一线获得幸福的希望。
  辛沅此时才真正了解到,她的自私与是不是妖魔无关,她的自私,因他而来,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莫渝看着辛沅,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看到她手握成拳,满脸决然的神情,心中已经大致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自私是他们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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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今天天气特别好,又是宅在家的一天,不出门,希望早日过去!加油呀我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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