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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妹妹努力了,但纯剧情)

  如果这世界背后真像无数人笃信的那样存在操控万物的高级意志,那肯定比他想象的还要荒唐。离奇。精神变态。
  比方说,在妹妹眼中英雄一样高大的小男孩十多年后已经成了个雨夜路旁直不起腰的疲惫男人。再比方说,怎么会有一个母亲用最恳切的爱来伤害他,又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因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的些许善举回报以最无瑕的爱?
  这是真的吗?他仍旧可以相信吗?如果他拒绝过去的回音,空壳仍旧可以被除却谎言外的另一种语言填满吗?
  他顺着妹妹的手臂摸上去,感觉到她在自己的触碰下回暖,汗毛顺着自己的触摸一阵阵竖立起来。她的肩头全湿了,头发里的雨水仍在往下滴。
  “勇敢,哈哈。”他轻喃,“你哥哥都没你这么勇敢。”
  “你一直想到外面去。我知道的。”
  他失笑,“你又知道了?”
  “你抽烟的时候总是不说话又不知道在看哪里,我就知道你在想这个。”
  白牧林无法否认。他只是仍很惊讶妹妹一直在看着。一直记着。那双眼睛的颜色他看不清楚,但眼泪不再涌出来了。天那么冷,她也没有发抖。
  白牧林还是把她卷到自己外套里边抱住,下巴蹭过她湿淋淋的发际线。
  “我不恨你。”谢尔斐又说了一遍,“我知道……知道你看过视频。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也是因为怕……怕你不高兴。我一直觉得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很高兴。可是也是你告诉我的,不高兴要说出来。”
  “嗯,”白牧林说,“我说得对。”
  “那你别生气了。”
  “想得美,哪有那么简单,”他捧住妹妹的脸,用拇指擦掉她泛红眼角的泪痕,“取决于你想去的学校要花多少钱。——转学又要怎么申请?”
  开车回到家时白牧林感到脑海被一种微弱的震颤占据了,像是耳边播了一整天高分贝的失真重低音鼓点。他出于习惯跟着谢尔斐回房间帮她脱裙子,但她的四肢突然在他的触碰下微微僵硬。于是他的手指也局促得不像自己的躯体了。
  “我有几个表格要打,待会就在书房睡了。让小熊陪你吧。”他抬下巴指向在窗台晾了两个星期最后被他塞进烘干机才恢复精神的泰迪熊。熊谦虚地低着脑袋微笑。
  谢尔斐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白牧林抓了一条毯子,退出卧室关上门。他既然曾经能够做得到绕城跑完一马,就能做得到放开手。
  他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
  白牧林把厅里的沙发挪进书房打开成沙发床,随便一脱外套就睡了。这张沙发是他毕业后第一次租房子时买的二手货,那时他连工作都还没找到,跟家里吵了一架决定立刻搬出来住,手里的钱只买得起这玩意。靠背基底被从前某个室友的猫挠成破网,他还是留着。现在他已经很少用它当床,但躺上来仍让他感到平静。
  他一觉睡到天亮,并且梦里没有流泪。
  谢尔斐一整天都在观察他。真傻。要是害怕,前一晚上就不该把所有事都告诉他。或许她也喝了点酒,为了陪她伤心的好朋友说说心里话,要不就是瞧见大家都在喝酒。
  唉,真傻。
  白牧林把折好的一筐菜递给水池边的妹妹,又转身去淘米。
  “……我想,我在想,”谢尔斐说,音调比往常高些,“要不我退了宿舍回来住。”
  她又开始不安了。
  “别太折腾了吧。”他说,“就两个多月了。”
  他听见背后谢尔斐在深呼吸。
  “就是,我怕你——”
  “我没生气,斐斐。”他伸手进浸水的滑腻清凉的米粒当中搅动,“我不是老妈。”
  水龙头开着水往洗菜盆里冲,直到满溢出来。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谢尔斐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脸贴着他的肩胛骨。那双手上洗菜的水把他新买的T恤弄湿了。但还好她没有哭。
  “以前是哥哥,呃,没有做对。”他别扭地咳一声,音调也怎么都不自然,但他决定说完,“要去……去你想去的地方,就得再加把劲,知道吗。不用担心别的。也不用担心……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后背与谢尔斐贴紧在一起的地方震颤。另一种回音在他们之间回响。
  然后谢尔斐的眼泪凉凉地,悄无声息地渗入他背后的衣料里。她的呼吸轻柔带着哭音,烧得他脑袋也发烫。白牧林费力地伸手去把水龙头关上,没惊扰她。
  他决定今天晚上就重新开始慢跑,明年再去跑一次绕城马拉松。
  南方夏季的到来不是以节气决定的。当有一天衣服可以在一个昼夜内自然晾干,路中间可以闻见带体温的沐浴液香气,就意味着夏天真正开始了。
  今年的这一天在四月末,市重点联考前。
  谢尔斐捧着习题册出了校门口钻进他车里,一路低头狂翻,哥哥问的话都没怎么回答。只有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时,她的手无意识往座位中间伸过来,碰到白牧林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然后就不走了。
  他动了动小指磨蹭她的手。谢尔斐没反应,软而纤长的指头仍停泊在他可以握住的地方。她在等他来握住吗?
  后车狂鸣喇叭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才发现早就是绿灯。谢尔斐似乎刚记起来自己在哪里,倏地把手抽回怀里抱着,白牧林则骂骂咧咧地扶住方向盘转弯开出去。
  整个晚上谢尔斐都心不在焉,煎糊了两个蛋,拿碗时差点把白牧林撞进灶台里,吃面时没挑干净花椒呛得满脸通红,端着哥哥找来的冰水灌了几大口才恢复过来,其间还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好像怕他们中的谁会在两室一厅的屋里迷路似的。
  白牧林慢跑回来时她已经睡了,厅里关着灯,卧室关着门,一片寂静。他打算洗澡,轻手轻脚走过门口时却发现卧室里还透着灯光。那么就是在写练习了。
  他扯着领口给自己扇风,考虑了片刻要不要敲门嘱咐妹妹早些睡,或者去问问她今天怎么表现得奇奇怪怪的。然而门并没有关得那么严实,他的手指关节刚碰上去就自己滑开了一条缝。
  谢尔斐在床上。她没有发现哥哥在门口,因为她背对着门趴在她的大泰迪熊身上。她也没有听到哥哥回家的声音,因为她高翘起的屁股中间显然有一颗震动的硅胶玩具夺取了她全身的感官注意力。
  是白牧林买给她的那颗。她绕到臀部后侧把它按在已经被浸透了的粉蓝色内裤细缝里边,让它尽职尽责地打开肉缝每一条边缘,同时扭动身体往熊肚子上蹭,好像最高频的震动也还不能满足她体内的渴望。熊脑袋被她抱在胸前,那双微笑的眼睛就压在她的乳房上。
  女孩刚刚一定洗了头发,长发散落在肩上,白牧林的卧室里弥散着洗发水的气味和股间潮湿黏腻的体液味道。她大概高潮了已经不止一次。
  他知道妹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他只要闯进去,抱住她,花费几句甜言蜜语和几个吻,就能得到一切他本应得的补偿。他不需要原谅,从来都不需要。而谢尔斐需要安慰。谢尔斐会再一次离不开他。他们会和好如初。
  叁秒钟之后他轻轻关上了门,去浴室里用冷水冲洗掉跑步出的汗,也冲掉几近沸腾的欲望。
  白牧林出来时卧室里的灯已经灭了,大约谢尔斐终于察觉到哥哥已经回了家。把换掉的衣服丢进洗衣机之后,他静悄悄回书房睡觉。
  这一次是谢尔斐打开了他房间的门。在白牧林睁开眼睛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薄被子底下已经拱出一颗脑袋,他怀里多了一具温暖柔软的身体。
  谢尔斐努力把他的手臂卷起来到自己背上,小腿勾在哥哥膝盖后边,像在做一个可以供自己栖息的窝。她在用力调整呼吸,白牧林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快得像激烈的鼓点。
  一切都很眼熟。妹妹发红的眼角,微张的嘴唇,紧贴住他的火热柔软的身躯。在开口问话之前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哥哥,”她轻声说,“跟我做吧。”
  白牧林头脑空白了不止一瞬间。但他拍着她的背,转了一下腰,把胯间顶起的部位从她大腿上挪开。
  “怎么了?……害怕?”
  “怕。”她颤抖着喘口气,呼进他心口,“我看不进去书了。什么都忘掉了。写不出来卷子。什么都试过了还是不行,肯定要考砸了……”
  他摸她的脑袋,“没事的啦,我妹妹是最聪明的。不会也不要紧,这次考砸了也不要紧,联考而已嘛……”
  “不行,我做不到……帮帮我,哥哥……”她眼睛里闪动的泪水几乎要掉下来了,“求求你。”
  他不能拒绝妹妹的请求。他已经硬得能撑破两层裤子。谢尔斐小口小口地亲吻他的脸和下颌,他的手也从她后背滑到睡衣底下,滑进腰间脊椎的凹陷。再往下一点,他就能在她内裤底下找到湿漉漉的,热乎乎的小穴。单独为他一个人开放的福地,今日已预约。
  白牧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指甲肯定抠进肉里去了。
  “不行。”他的声音越来越干哑,“你不是真的想要这个。”
  “我要的。真的。”
  “你哥还不知道你吗?”白牧林揪她的耳朵,“而且以后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能还是一直靠哥哥啊。”
  “……我不要去了。”她拼命摇头,“没有哥哥我不行的……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别不要我。别丢下我。”她的呜咽终于变成啜泣。愤怒被抽走了,那个坚强地面对他怒火的女孩连自己唯一的旗杆也举不起来了。
  白牧林见过妹妹哭的次数远超于她的父母。她经常会流泪,但很少很少放声地哭。小动物刻在天性里的智慧。
  但这也是天性吗,此刻随着他心脏搏动泵到身体各处的保护她的欲念头压过了肉欲。还是因为他在妹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呢?
  别不要我。谢尔斐说了他从来没有敢说的话。
  有那么几段生命中最早的记忆白牧林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他的妈妈抱着小时候的他在街上走,遇到有人和她说话,她开心地笑着,把他举高。他就从很高处看着他的妈妈明亮的笑脸。白牧林确信这事发生过,即便极少人能记得一岁以前的事,即便后来他没再听母亲提起过他小时候,最多只在亲戚恭维她说头胎就生了儿子是好福气时笑笑。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恨到生命的尽头。可大约他的天性就是如此。如果让他描绘他能给与的真实,他会说是那个坚实的、温暖的怀抱。
  白牧林叹口气,环抱着妹妹转身侧躺下,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他吻她的额头,嘴唇贴上去就一直没有离开。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的。”他告诉妹妹他自己一直需要有人告诉他的话——还有他需要妹妹知道的话,“别以为哥哥会因为这种事就不爱你了,谢尔斐。不管你跑到哪去,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爱你的。”
  女孩在她手臂间怔住了。她抽了抽鼻子,像在嗅闻这是不是个谎言。当然不是。所以谢尔斐终于哭起来。她哭得那么响亮透彻,从出生起就藏匿于心口的所有哭声全都撕开束缚释放出来。
  白牧林的心脏在胸腔里和她的哭声共振,翻涌出平静的回音。他的手指捋着她背后散落在床上的长头发,直到他们都睡过去,梦里不会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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