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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戏社 第243节

  野泽将手铐解开,从草地摘了两朵未开.苞的小野花,放至她腿上。
  陈今今目光低垂,注视着白色小花,用手轻轻捏起来,扔回属于它的草地。
  野泽在她面前蹲下身,仰面看向她苍白的脸:“惠子,你瘦了很多。”
  陈今今掀起眼皮冷漠地看过去:“你不是调查清楚我的身份了吗?”
  “只要你愿意,可以永远是惠子。”
  陈今今轻蔑地笑了一声:“我不是。”
  野泽沉默了。
  “当上野惠子的每一天,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我恨不能将你们挫骨扬灰,恨不得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全部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野泽平静地听她说这些话,没有一点儿怒意,反而微笑起来:“为什么选我?”
  “你以为呢?”
  “所以一直是利用,没有一丝真情实意?”
  陈今今再次嗤笑一声:“真情?你们这种毫无人性的东西,也配讲真情。”
  野泽重新捏起被她扔到地上的小白花,放在指间轻碾:“你把证据带出去了,放哪里了?”
  “我说过,在我肚子里,你剖开,自己找找。”
  野泽轻轻抽了下嘴角,低下脸两秒,又抬头继续看着她:“我再问一遍,东西呢?”
  陈今今闭上眼,不说话了。
  野泽起身,望向远处,忽然吹了声口哨。
  一个医生牵着橘子走过来。
  野泽蹲下身,摸了摸狗头,见橘子目光闪躲,拍一下它的脖子:“去吧。”刚撒手,橘子瞬间扑向陈今今,兴奋地舔她。
  陈今今睁开眼,抱住瘦弱的小狗:“橘子。”
  野泽:“惠子,你应该认识他。”
  陈今今抬眸看过去,是石原次郎,听说最擅长活剥人皮,如今他的办公室还放着三张完整的皮,是他到处炫耀的伟大“战绩”。
  “石原君最近在做猫狗实验,你是橘子的主人,所以想征求你的意见。”
  “你威胁我。”
  “我只是告知你,毕竟它曾经是你护下来的。”
  陈今今当然懂野泽的意思,她心疼地抚摸着橘子,“我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一条狗?”
  野泽沉默地看着她与狗。
  陈今今捧起橘子毛茸茸的脑袋,在它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红着眼道:“对不起。”她忽然收紧橘子脖子上的铁链,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勒住。
  掐死它,总比活生生剥了皮,再慢慢受折磨而死好得多。
  石原次郎见状,上前一步:“教授。”
  野泽抬手,示意他噤声,看着眼前这一画面,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快感。
  陈今今将橘子扣进怀里,不敢看它的眼神。
  狗的忍耐性很强,所以这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可即便再疼痛,它到死都没有试图去咬陈今今一口。
  温暖的阳光照在狗狗黄灿灿的毛发上,也许对它来说,死在主人的怀抱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今今用手去合上橘子的眼睛,可下一秒,又再次睁开。
  再一次,还是这样。
  陈今今咬紧牙关,努力地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彻底崩溃,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再多的眼泪,也不该让仇人看到。
  她将脸埋进它柔软的脖间,温柔道:“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
  一旦医院相关工作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野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无论他做什么都撬不开陈今今的嘴。
  中岛医院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每一个都可以叫人生不如死,可他还是狠不下心。
  后来,精神科的风间教授献上一计。
  最近他们在研制一种致幻剂,能够使人精神力薄弱,吐露真言,但还在用人试验阶段。
  野泽怕有风险,特意跟风间教授去观看试验过程,相继用了三人,确认对人体伤害不过分后,才决定在陈今今身上使用。
  陈今今被锁在推车上,送往风间班,注入针剂,等药物奏效,野泽用中国话亲自问:“今今,今今。”
  “今今,你多大了?”
  “二十六。”
  “家住哪里?”
  “没有家。”
  “你父亲呢?”
  “死了。”
  “母亲呢?”
  “在……日本。”
  “二九年底,你在哪里?”
  “在……”她闭着眼,眉头忽紧忽松,“东京。”
  “在东京干什么?”
  “年中……博览会。”
  这个答案证实了此药剂确实有效,野泽让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单独待在陈今今身边。他凑近些,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偷拍照片了?”
  “是。”
  “胶卷被藏起来了?”
  “……是。”
  “藏哪里了?”
  陈今今紧攥着拳头,表情越来越痛苦。
  野泽掰开她的手指,与人十指相扣,复又问一遍:“藏哪里了?我帮你去取,交给重庆政府。”
  “地……下。”
  “哪里的地下?”
  “路,路……”
  “什么路?”
  陈今今嘴巴歙动着,断断续续地回答:“医院……前……前面……树。”
  得到相关答案,野泽略松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他双手握起陈今今的手:“你有没有喜欢过野泽?”
  “没。”
  “一直是利用他?”
  “是。”
  “你有爱人吗?”
  “有。”
  野泽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逐渐松开她的手:“他叫什么?”
  “李……李……苑。”
  “李苑,他在哪?”
  “寺。”
  “什么寺?哪里的寺?你们结婚了?他是做什么的?”
  陈今今痛苦地翻起白眼,微拱起腰,脚用力地蹬着床。
  野泽骤然起身,掐住她的双肩:“他在哪里?在哪里?”
  一丝血混着白沫从她口中漫出来,似乎是咬到了内唇。
  野泽手指伸进她嘴里,撑开牙齿,吼道:“说,说!”
  守在外面的风间闻声带人进来,他还是头一回见野泽如此愤怒的模样:“野泽教授,不能再问了。”
  野泽气红了眼,逐渐平定下来,将手指从她口中拔出来,抽出方巾擦了擦,随手扔进了垃圾篓里:“处理好,把她送回去。”
  “是。”
  ……
  地下。
  医院前面。
  路。
  树。
  几个词重复在野泽脑海中跳跃,他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回忆过去种种。
  地下?
  树?
  野泽忽然想起陈今今“生日”那天,在回来的路上,她曾中途下过车,跑到一棵树前呕吐了很久。
  想到这,他立刻起身,叫上那天同行的所有人,外加几个士兵一同出去寻找。
  可那时喝多了,他们并不记得很清楚具体是在什么位置?哪颗树?
  于是,野泽下令沿途一棵一棵地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胶卷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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