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次的纸条事件,又被人发到了学校的贴吧里。
  学校里流言蜚语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班上只要看见季长安和许栀互动,男生们就会发出阴阳怪气的怪叫声,女生也时不时朝他们那里偷瞄。
  季长安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个事情。
  他在贴吧上澄清了这些事,并主动和许栀保持了距离。
  可是,这个世上最难办的就是堵住别人的嘴,尽管现在许栀无时无刻不在和季长安保持距离,依然控制不了别人时不时的撮合。
  比如季长安被老师点名起来到黑板上写题的时候,下面就会有人看着许栀。一般这时候许栀都会把头移开。
  ……
  周末,许栀没有回家。很快就要月考了,她想花多一点时间复习。
  周末的教室里没什么人,许栀安静的在位置上看书,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易错点。
  隔壁班里最调皮的男生经过她的窗前面,他看到只有许栀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自习,靠着窗户上嬉皮笑脸的问她,季长安去哪了。
  许栀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他妈,季长安去哪里她怎么知道。
  她无视他,全程眼睛没有离开过教材。男生见一拳打到棉花里,自讨没趣,撇撇嘴走了。
  眼角瞟到那个人离开的背影,许栀原本挺直的肩膀塌下去。她趴在桌子上,心里第无n次后悔,她不应该头脑一热,就给季长安传纸条的。
  吱呀,教室的前门被人推开
  “我可以进来吗?”女生歪着脑袋,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许栀抬头和女生面面相觑。
  许栀看着她愣了一下,心里震惊这不是季长安的前女友吗?她来干嘛?
  她似乎也才清了教室里的许栀,微微眯起眼睛。
  她自来熟的走进教室,一屁股坐到许栀前面的位置上。眼里全身玩味“季长安呢?大周末不配女朋友。”
  “我, 不是。”许栀皱眉“你误会了。”
  “误会,你们的贴子开学校贴吧开一堆了。”女生抱着手靠着椅背,眼里都是讽刺。
  “我们解释过了。”许栀无语,这些人怎么总是那么爱捕风捉影。
  “他也是追到你,就想分手了吧。”女生完全没听进去她的话“季长安就是有病,够恶心的。”
  许栀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她无缘无故辱骂季长安还是会不舒服。
  许栀严肃的看着对面女生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而且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而已。”
  “哦,是吗,那你记得理他远一点,他就是个玩弄感情的渣渣。”女生嘴角讽刺意味十足,“这个本子帮我给他。”
  她自顾自的把手里的手绘本扔到许栀桌子上,潇洒的挥挥手离开。
  许栀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许栀和桌子上的手绘本面面相觑。桌子上的本子有A4纸那么大,纯白色的封面,很厚,边角有折痕,一看就是之前经常被人翻动。
  许栀没有偷窥别人东西的爱好,她把季长安的本子放到他的桌子上,继续学习。
  日暮下西,教室里渐渐暗了下来,许栀放下笔,脱下眼镜,揉了一把疲倦的眼镜。
  窗外传来的一阵阵喧闹的声音,她伸了个懒腰,收拾了两本书到包里,关上教室门,往她的秘密基地进发。
  踏下最后一截台阶,教学楼外空气不再闷热,晚风变得清凉舒爽,抬头可以看到天空中灿烂的红霞。
  小卖部的门口人头攒动,到处挤满了买饮料和零食的少年,许栀挤在里面买了几根火腿肠,和一杯芬达。
  经过篮球的时候,她还是会习惯的往里看,篮球场上人影交织,几个穿着大背心的少年在球场上跑着,笑着,投篮。引得外围哪里的女生发出一阵阵尖叫。
  许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张晨乐,他还是那么耀眼,许栀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很奇怪,自从上次张晨乐拒绝她后,她心里没有了之前的触动,她想既然他都拒绝自己了,她又何必苦大仇深呢。
  穿过大半个校院,终于来到学校荒无人烟的废弃的旧楼。废楼后的铁丝网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铁丝网外是附近的居民辟出来的小菜园。
  天空已经从橙色变成了深蓝色,许栀望去,有人比自己先到了,铁丝网那一个白衣少年静静蹲在那,他的脚边围在三只胖胖的狸花猫,因为距离有点远,许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那人垂眸,长长睫毛微微颤动。他心不在焉地摸着裤腿边的小东西。
  看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已经人占据了。许栀腮帮子鼓了一下,暗忖道,今天先离开好了,明天再早一点来这。
  咔嚓,脚底床来一阵轻响,许栀离开的时候踩到一根枯枝,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少年,抬起头望了过来。
  晚风轻轻的拂过,调皮的把少年和少女的刘海吹乱,他们对视了许久,又是少年先开的口。
  “许栀。”季长安声音很慵懒。
  她看到季长安莹莹的眸子望了过来。
  “好巧,你也是来喂猫的吗?”他懒洋洋的看着许栀。
  许栀尴尬地抓紧衣角“嗯。”
  因为学校的谣言,他俩已经相互躲了对方一周,再此期间他们连眼神交流都少之又少。
  许栀转身想离开这里。
  “别怕,这没人会发现我们。”季长安安慰她。
  许栀听着,心里有点难受,他们原来就是普通同学,现在却因为学校里的人云亦云,搞的连正常的日常交流都不可以。
  他脚边的小猫也看了过来,发出几声奶奶的猫叫。
  许栀走不动了,她想又想,还是咬牙转身回去,她和季长安一起蹲在铁丝网哪,两只橘色的小狸花看到她蹲下就向她围了过来,它们撑着她的裤子,用头磨蹭她膝盖,好像是在抱怨她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他们一次。
  许栀心都化了,她轻笑着打开书包,把准备好的火腿肠拿出来,准备等一下喂他们。
  许栀默契的把火腿肠递给季长安,然后着默默看着季长安脚边的一只肥肥的大牛奶猫。
  大肥猫注意到许栀,它漫不经心地叫了一声,就像老朋友见面一样。许栀揉揉它圆溜溜的脑袋,眼睛弯成小月牙“好久不见,大黄。”
  他们的互动引得一边的季长安轻笑,许栀脸一热,不好意思的接过他手里那根撕了包装的火腿肠。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季长安侧头向许栀,眼里充满了疑惑。
  “高一的时候吧,那时他们还很小。”许栀把猫抱起来猛吸一口“没想到,现在都成大胖子了。”
  几只小肥猫好像听懂了许栀在调侃他们,发出喵喵声抗议,许栀和季长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你呢?”许栀看着他,眼里都是疑惑。
  “也是高一。”季长安回答。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许栀问。
  “我也没见过你啊。”季长安挑眉,。
  “以后,要一起来这吗?”季长安提议。
  “别了吧。”许栀摸猫的手顿了一下。
  季长安低头撸猫,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许栀喂完猫,他俩都没有再说话,季长安撸着其中一只小橘发呆。
  许栀看天完全暗了,她起身打算离开,可是蹲太久了,头有点晕,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还好季长安即时扶了她一把。不过,他很快就松了手,退开一步。
  “贴吧那个,对不起。”季长安突然和她道歉。
  许栀怔住,她看着眼前满是歉意的少年。
  许栀意识到季长安误会了,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贴吧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向你道歉的。”
  季长安又蹲下来撸猫,黑暗中许栀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很久,季长安开口,他声音很低“错的不是我们,是流言蜚语。”
  许栀苦笑,心里涩涩的难受。
  ...
  许栀回到宿舍楼下,才想起,自己忘了和他说他前女友把他的绘画本拿来了 。许栀懊恼的拍拍脑子,打算明天再告诉季长安。
  许栀刚刚回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嬉笑声,宿舍长的声音最大,许栀隐约听到了季长安和她的名字。
  许栀自嘲一笑,抓紧了书包带,在门前站了一会儿。
  她敲了敲宿舍门,里面原本吵闹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宿舍长给她开门,视线飘忽不定“你这周不回家?”
  许栀点点头,“要复习。”
  她又和其他舍友闲聊了几句,把包放到桌子上,打开自己的柜子拿衣服 。
  “还有人要洗澡吗?没有我去咯。”许栀问他们。
  “你去吧,我们都洗了。”宿舍长说,其他人跟着点头。
  许栀刚关上宿舍淋浴间的门,外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许栀感到胸闷,她闭上眼把喷头的水开到最大,直到耳朵里只剩哗哗的流水声,许栀才呼了一口气。
  晚上,夜深人静,宿舍里只听到上铺传来轻轻的鼾声,许栀靠着墙把身子蜷缩起来。
  许栀脑子里不断闪过今天的画面,先是室友躲躲闪闪的眼神,然后是女生讽刺的脸,最后季长安满是歉意的眼神,许栀心里一抽,把身子又往里缩了缩。
  她想起女生让她远离季长安的话,她说他有病,说他就是一个彻底的玩弄女生的感情的渣男。
  可是她今天季长安在铁丝网那静静的撸猫的时候,他那么温柔又安静,还有一种...孤独。
  许栀把被子蒙过头顶,她想起自己从书上看的一句话,永远不要从别人嘴里了解一个人,而且她觉得季长安也没有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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