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神人牌是逝去之人带来的影响力，而他们则是现世中的神，双重影响之下，世家的地位便越来越稳固。
虽然不及谢怀风，却也让他们把持着不少权柄。
而他们也将会是今天的裁判以及见证者。
沈柚烟极目望去，修为增持下，足以让他看清楚三大灵师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见那三个，气质也是不一。其中一个模样温和，与兰舒有几分相似，应当就是兰若，另外两人，一个孤傲冷淡，一个贵气逼人，应当就是江源和费年。
此时，这三人同样也在交流。
“听说涿光这次有三个弟子突然吃错了丹药，不得不将三个外门弟子放了进去，不知你们是否清楚？”兰若挂着同他家那小辈如出一辙的温和笑容，询问旁边两人。
江源模样冷淡，听了这话不作声。
费年则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赞同说道：“急功近利，反倒害人害己。”
江源这才开口：“可惜了现在的涿光，自从秦霄以后，也没有合适的人才了。”
兰若意味深长说道：“是吗？倒也不一定吧。”说罢，却也不再继续开口，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选手席上。
此地重回安静，至于那旁边的七位灵渊塔灵师，却连插入他们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此次盛会的开场白也已经结束，博海阁上的修士开始报起了参赛选手的名单，而沈柚烟等人同样也要准备入场了。
第一轮初选，每个选手的解石台前会出现十块灵玉原石，他们必须辨认出这些原石的内部种水色的情况，继而根据辨别出来的速度以及数量，选出前一百名。
因为入选的修士有五百人，所以便有修士使用大能力，将那十载台阵法启动，霎时间，十载台上高楼迭起，出现五层，每层上皆陈列着固定的解石台。而修士们便随着名字念出，自下而上前往自己的解石台前。
每十名灵师面前，便有一块乾坤镜，将他们的表现记录下来，实时传递到观众面前。
如此情况，灵师们的表现便会清清楚楚呈现在观众眼中，是好是坏也能一清二楚。
再加上那言者记录，口耳相传，表现优异者，很快便会名声显现。
虽然是同一个门派，可秋茗并不和他们一起。按照盛会的规定，之前参加过的灵师会延续之前的名次，继续往后顺延。所以秋茗依旧在前十之内，至于沈柚烟他们，因为是新人，没有任何成绩，只能去最顶层。
这也不好，毕竟在观众们眼中，肯定更希望看到成绩优异的灵师表现，一来精彩，二来学习，所以如何吸引到观众的眼球，也是一些灵师需要考虑到的目标。
沈柚烟按照指令来到自己的位置，发现秦玉和自己一起后，两人相视一笑，这才开始观察面前的解石台。
他这位置也不错，正好正对着乾坤镜，所以一举一动最明显。
而在解石台上，则有一块灵石。
待会十块灵玉摆放在解石台前，灵师们便要迅速判断出灵玉中究竟有什么，然后捏碎灵石，将灵玉种水色报出。
一旦灵石捏碎，他们之后的话便会被记录下来。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判断灵玉的速度虽然也在成绩记录之中，但只是次要选项。若是辨别灵玉的正确率不足，也没有用。
判断速度只是在灵玉辨别情况相同下，作为第二参考。
所有灵师在比试前先检查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解石台以及灵石等等是否安全无损，继而才等待比赛开始。
不过在这之前，沈柚烟却做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动作。
他冲着谢怀风的方向挥了挥手。
在一群或安静、或紧张的灵师中，他这动作格外显眼。
再加上他正对着乾坤镜，不少观众因为还未比赛，也对其他新人灵师有所关注，一下子便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霎时间，观众席上议论纷纷，等到看清楚他身上涿光外门弟子的服饰时，更是不赞同。
“这小灵师，就算想要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也没必要做出这种惹人眼球的动作……”有观众微微摇头，他们也是观看过几次比赛的修士，自认为见多了这种比试前通过奇怪行为吸引观众视线的人，也知道这种人多半没什么真本事，只能通过这种行为获得那微薄的关注，所以对沈柚烟的行为并不赞同。
还有消息灵通的说道：“听说这次涿光山有三个内门弟子出了事，无缘比赛，于是便找了三个外门弟子顶上，估计这就是其中一个，这种机会对他们外门弟子来说稀少，所以才会做这些吧。”
“涿光这些年真是，唉……”
身旁不时传来议论声，都以为沈柚烟此举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也颇为不赞同。
唯有谢怀风知道，沈柚烟看的人是他。
明目张胆，意气风发，仿佛在告诉谢怀风，等待他的胜利。
也是在这时，谢怀风发现。
他爱珍宝藏于自己的手中，却也爱他闪闪放光的模样。
沈柚烟合该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鸣惊人。
很快，随着名单念完，甘华园安排好的弟子便捧着此次比试所用的石料入内。这些石料错乱排放，没有规则，只是每块石料上都贴着一张隔绝灵玉气息的符箓。
待到比赛正式开始，灵师们便可以揭开符箓，判断灵玉属性。
随着石头逐渐陈列而出，众人的视线也从沈柚烟身上移开，迫不及待想看看灵师们的优异表现。
终于，在那甘华园上空传来三声钟响。伴随着考官考试开始的声音，沈柚烟揭开面前的符箓，继而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捏碎了汇报答案时的灵石。
灵石破碎，化作一道白光落到甘华园最中心的石头之上，属于沈柚烟的编号在头一个位置亮起，霎时间，一片哗然。
便是以往比试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那考官错愕一瞬，忽然朗声询问：“487号考生，可是紧张捏碎了灵石？”
“并非，我要开始作答了。”说罢，沈柚烟的声音模样通过乾坤镜传到了所有围观之人的面前。
少年神态恣意，手指顺着自己面前的石头一一滑过，随之报出灵玉属性：“糯冰无色，糯种红玉，正冰飘蓝花……”
他报的速度极快，甚至观众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上一块灵玉属性，他就已经答出了下一块，终于，到了第十块，修长的指尖停留在这块表现完美的石头上，沈柚烟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直视着乾坤镜，仿佛通过乾坤镜看着某个人，一字一顿，缓慢说道：“此物，非石非玉，非假玉，也非单纯瘴气伪装，而是人为伪造的，假石。”
他抬眸，看向那博海阁，继而灵力化刀，猝然刺向那石料。
“等一下！”监考官同样也是维持秩序的修士连忙阻止。
沈柚烟回答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到了那最后一块石料，众人听到假石的时候便彻底脑子一懵，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沈柚烟居然还能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举报，他一个灵师在判断出石头里可能有瘴气的时候，不是躲开，也不是立即寻求修士的帮助，而是直接灵力化刀将那解石切开。
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考官当即安排周围的修士上前想要帮忙。
无论是真是假，若是真有假石出现，那么沈柚烟的安全必须得保证下来。
然而比起沈柚烟他们还是慢了一步，灵刀没入石料的时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轻而易举便碎裂成两半，最为骇人的是，那其中果不其然存在着瘴气，黑雾弥漫的一瞬间，便是观众席上也不由得传来惊呼声。
四周嘈杂一片，最为危险的却还是那台上解石的沈柚烟。
瘴气已经在瞬间凝聚成形，并且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沈柚烟而去，而甘华园的修士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瘴气发动攻击。
观众席中传来尖叫声，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少年即将丧命的结局，于心不忍一般捂住了眼睛。
关键时刻，一柄利剑从观众席中飞出，刺向那凝聚而出的瘴气，并且将其精准击碎。
击碎瘴气、长剑并未顺势离开，反而是被一只手握住。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白衣修士手握着那柄普通至极的长剑，将沈柚烟护在身后。
若非亲眼看到那一幕，恐怕无人相信，那瘴气是被如此普通至极的长剑击碎。
监考官匆匆带人跑了上来。先确定了沈柚烟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去看闯入考场内的谢怀风，蹙眉说道：“无关人士不能闯入考场，这规矩你之前没学过吗？”
“他是同我一起的修士，按照规定，判断出灵玉属性以后便可以解石了，我刚才已经解石，他上来也没有问题。”
他不说还好，一说监考官矛头便当即指向他：“你还敢说，判断出瘴气的时候为何不等待考官和修士到来，居然主动去解石，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危险吗？确实危险。在这种九州盛会，各大灵师都来到的时候，作为主考场的甘华园内，却拿出来了一块假石？若我没有记错，这些石头都是从矿场直接运出，经过简单挑选才能进入考场吧？若是瘴气居于其中也就罢了，可是人为制造的假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沈柚烟手指在面前那块失去瘴气后的石头上点过，凌厉的目光扫到那博海阁上方，“我想，甘华园得给我一个解释，为何此等盛会，却出现这种害人的东西？莫非是故意为之？”
第36章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 场内瞬间哗然。
那观众席买到前面席位的言者更是奋笔疾书，恨不得将这一幕完完全全记录下来，好将他表露在众人眼前。
谁懂啊, 一开场就碰上这么劲爆的事情。
沈柚烟戳爆假石的那一刻, 言者们就知道今天爆点满满, 再搭配上沈柚烟那丝毫不让的争执话语，更是将气氛推到了高潮。
这会他们已经不在乎其他人的解石情况了，就想看看主办方要怎么应对此次的危机。
显然, 沈柚烟这直白的讨责也让监考官很尴尬, 毕竟沈柚烟说得有道理，赛场上出现了瘴气袭人也是确切无比的事情，只是假石出现到底事关重大，若是泄露出去, 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盛会操办者以及这次的主办方乐游城都讨不了好。
可沈柚烟和他旁边的修士又是一副丝毫不让的模样，监考官迟疑了一瞬，望着那被切成两半的石头，试图暂时平息出现假石带来的风波：“也许不是假石, 而是瘴气入内伪装呢？”
虽然二者内部都有瘴气，但是一个是瘴气天然成形, 一个是人工伪装，前者是自然现象, 也是考察修士的一环, 可后者便是他们的重大失误了。
他心里祈祷这位小祖宗考虑一下现在的场合, 可沈柚烟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今日这瘴气出现在这里, 证明此次盛会确实有问题，那背后之人也混迹在主办方之中, 既如此，那就不能轻易了事。
将那假石的皮壳拿出来，沈柚烟问道：“哦？是吗？”
监考官笑容一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却见沈柚烟已经将那皮壳拿起，笑着说道：“瘴气天然形成，一般是通过灵玉的裂进入灵玉之内，伪装成灵玉，诱导灵师犯错。可假石却不一样，他是先将灵玉切开，然后人工注入瘴气，贮存其中，继而封口。”
“看似形式相同，但也千差万别。一来，瘴气不能进入种水太好的灵玉，因为这种灵玉硬度高，它们的渗透会很难，就算进入也不会太大面积，可这块……”沈柚烟将皮壳下的一点灵玉渣拿了出来，让观众看得清楚，“它是一块趋近于玻璃种的灵玉。”
为了让观众看得更清楚，沈柚烟用灵力在那块碎片上简单抛光，再拿出一块萤石对准灵玉，冰透的质感瞬间便能让观众清晰明了它的品质。
“这样的玻璃种灵玉，却只占据了表皮的一点，剩下的被瘴气驻空，如此情况，以前居然没有出现过，若真是假石，灵渊塔怕是要好好记录下来，仔细观察研究，免得让无辜灵师和凡人遇到危险。”沈柚烟阴阳了一句，不管那监考官难看的脸色，这次直接将另一块皮壳翻了个面，继而指到一个位置，暂时遮盖周围光芒以后，他将萤石暴露在皮壳之下，以至于观众能够清晰看到，那里居然有一个足够萤石光芒透露的小洞，大约有半个小拇指的大小，在光芒下却清晰可见。
“看到了吗？这就是假石和天然瘴气的第二个不同。瘴气是通过裂的缝隙逐渐侵入，继而模仿灵玉，哄骗灵师。可是假石不一样，因为瘴气的侵入是日积月累的，如果假石制作也如此，那恐怕也得等个两三千年，就算那人制造假石不是为了牟利，单纯害人他也等不及。所以便会采取灌输的手段。至于我手中这块假石，此人制作手段确实不错，只是通过这么一个小孔便将瘴气引导进入其中，可惜，再精密的手段也无法敌过自然的鬼斧神工。”沈柚烟将手中那块皮壳送到监考官的手中，仿佛反客为主，还派发了一下任务，“监考官，麻烦你们好好检查，务必追根溯源，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总不会故意隐瞒吧？”
监考官额头早已满头大汗，此时握着那皮壳就像是握着一块烫手山芋。
他也是有眼力的，自然知晓沈柚烟之言十之八九是真的。
若是如此，这东西能来考场之上，其中关键可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监考官可以探明的，可刚刚沈柚烟这话又像是将他和整个甘华园以及背后乐游城架在火上烤，如此情况下，若是不给个答案，必然会引起民众疑问，到时候要再解决可就难了。
可惜此事妨碍甚多，监考官不好立即去请示博海阁上几人的意见，只能勉强说道：“此事涉及灵师的安全，又有三大灵师以及灵渊塔的灵师们在，必然是会好好探查的，你放心便好。我们先离开这里，检查一下你是否受到瘴气袭击。”
“这就不用了，我运气比较好，没出什么事，考核不是还未结束，先检查一下我的答案吧。”沈柚烟淡定得不像是一个刚经历过危机的人，此时还惦记着考试。
也就是被他一提醒，监考官才记起来现在是个什么场合。
若非沈柚烟刚才那行为太过惊世骇俗，此时他也不至于方寸大乱，连维持秩序都无法完成。
再一看周围，从刚才解出瘴气开始，周围不少灵师便已经慌乱躲开，现在秦玉担心上前，其他人都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下方情况不明，但是看不远处疯狂给他做手势的其他监考官，显然也不怎么好。
这下子，监考官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再怎么说，今天的考核还要继续，他暂时吩咐一个下属盯着沈柚烟他们解石，继而去维持秩序，顺便让人去请示博海阁上几人的态度。
风波看似短暂平和下来，却也只是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