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阿渔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霍云芝眼前一亮,打开一闻,浅浅茉莉香。
  阿渔:“这是茉莉精油可以舒缓情绪振奋精神。”
  霍云芝笑:“看来我还得再补上一份厚礼。”琢磨着给多少钱好,之前给了一万大洋以及帮忙找人,但是那会儿还不知道她帮了弟弟一回,思索间听见她说。
  “这配方便当是我送给二小姐的礼物,我想请二小姐帮一个忙。”
  霍云芝抬眸看过去:“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阿渔:“我想去港城大学旁听,不知道二小姐能不能帮忙疏通下。越是深入研究越发现自己才疏学浅,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之前我都是自学,一知半解,很想系统的学习化学。”
  “你也太过自谦了,你这样都是一知半解,那旁人又算什么。”这里的旁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霍云芝招聘的海归人才,共同研究精油规模化生产。一开始他们还有些看不起庄秋语,一个只自己看过几本书没上过学的女人?轻蔑几乎摆在脸上,可没多久便心悦诚服。
  看得霍云芝好不痛快,让他们看不起女人。谁说女子不如男,一直以来女人地位不如男人,并非女人比男人愚蠢,而是没有同等的教育和发展机会罢了。
  阿渔:“学无止境,我现在知道的还远远不够。”
  霍云芝肃然,光凭自学她变有此成就,若是得到专业的教育,前途不可限量。
  阿渔接着道:“他日若是我学有所成,若是二小姐不嫌弃,我们可以继续合作。而且在走之前,我会将有关精油的经验心得全数告知,其实各种精油的研制方法大同小异,熟练之后,二小姐的团队便能自主开发新产品。”
  霍云芝爽朗一笑,站起身伸出手:“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庄小姐,我相信一定会给我带来巨大的惊喜。”
  阿渔也站了起来,伸手握住霍云芝的手。
  后来,霍云芝无数次庆幸今天的决定。她这辈子回报最丰厚的一次投资,便是投资了庄秋语。
  霍云芝拿了几瓶茉莉花精油回霍府,笑眯眯对霍夫人道:“厂里的新产品,可以舒缓凝神,妈你帮我测试下看,泡脚的时候在水里加几滴,房间里再洒几滴,可以助眠。”
  霍夫人笑眯眯道:“茉莉花香,这个味儿好闻。回头试试,要是有用,给阿峥阿峋也试一下,这兄弟俩忙得脚不沾地,睡觉都没时间,眼睛底下都发青了。”
  “我给他们准备着呢。”霍云芝道。
  恰在此时,电话响了起来,霍峥约了人,不回来吃饭。电话刚放下,又响了起来,这回是霍峋打来的,他也不回来吃饭。
  霍夫人气结,拉着女儿抱怨:“兄弟俩串通好的,哪是有公事,分明是嫌我烦,躲着我呢!”
  霍云芝好笑,大哥二十有八,三弟二十有二,都是可以成婚的年纪了。
  她母亲是老思想,觉得人不能不成家,一心想给大哥娶妻,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母亲看来不拘门第,只要身家清白,人姑娘也是心甘情愿嫁进来就成。可大哥不愿意耽误人,哪怕多得是姑娘愿意嫁进霍家这富贵窝被耽误,也不松口。
  至于三弟那更不用说,身为最年轻的督军,上门说媒都快把门槛踩破了。
  哥俩受不住母亲的唠叨,连家都不敢回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霍云芝还得说:“哪有的事,妈你又多想了,大哥三弟是真的忙,这年节里事情本来就多,过了年就好了。”
  到了八点,身体羸弱的霍夫人便要去歇息,霍云芝送了母亲回房后离开。
  她丈夫出差去了,这几日她都住在娘家,正准备回屋休息,听见了引擎声,调转脚尖。
  “故意等妈睡了才回来?”霍云芝打趣。
  霍峋屈指顶了顶帽檐,一言不发。
  霍云芝乐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霍峋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浮现无奈之色。母亲身体不好,他也不敢硬来,只能迂回行事。
  霍云芝好笑地摇了摇头:“港城那边有眉目了吗?”
  事务繁杂的霍峋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哪回事:“这事我交给董副官处理,他没汇报,应该是没有进展。”
  霍云芝叹了一口气:“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个好消息。”港城那边不比大陆太平多少,世道多艰,人如蝼蚁。
  进了屋,霍峋脱下军帽,警卫员接过。
  霍云芝随口道:“庄小姐今天跟我说,她想去港城大学旁听,我答应了。她单单自学便能走到这一步,若是得到名师指点,前途不可限量。”
  霍峋:“需要我帮忙吗?”
  “你忙得你的大事去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解决的。” 霍云芝双眼亮晶晶的:“她前夫就是学化学的,她应该是为了拉近距离所以自学化学,却没想到一腔真心喂了狗。我现在特别希望她学有所成,登上负心汉难以企及的高度,让他悔断肠子。”
  霍峋:“二姐对她很有信心。”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霍云芝白一眼霍峋:“可千万不要小瞧女人。”
  霍峋勾了下嘴角:“哪敢。”
  霍云芝甩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早点休息去吧。”
  ……
  在广州过完年,一过初八,霍云芝便安排阿渔一行去了港城,不只安排好大学旁听一事,还贴心的准备了一座小洋房,洋房内自带两个经验丰富的佣人,方便他们适应港城生活。
  “霍小姐真是好人!”周婶一叠声道。
  阿渔笑了下,人情债难还啊,那就慢慢还,她肯定还的完。
  第153章 民国下堂妇11
  安顿好之后,阿渔带着周晓峰找上黄淑芬,那位和庄秋谊一起来港城的朋友。
  放学的黄淑芬疑惑地看着拦住前路的两个男人,阿渔今天做了男装打扮,天冷衣厚,略化了妆糊弄糊弄黄淑芬这种小姑娘并不难。
  黄淑芬的父族在扬州,虽然黄淑芬是逃婚来的港城,但是未必和父族没有联系,回头一说见过她,难保不传到尚家耳里。尚家要是找过来,又是一桩麻烦。
  不过大概率上,黄淑芬不会说,说起庄秋语,就不得不说庄秋谊,这可不是什么体面事。两个小姑娘一起来港城,一个失踪后,另一个却因为怕事一声不吭。
  周晓峰:“黄淑芬黄小姐吗?”
  黄淑芬点了点头:“你们是?”
  周晓峰道:“我们受庄家人之托来找庄二小姐。”
  黄淑芬登时白了脸。
  “淑芬,你怎么了?”黄淑芬同学担忧地看着她。
  黄淑芬整了整脸色:“我没事,你们先走吧。”
  同学走远之后,黄淑芬往边上走了几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我不是都说过了吗,我真的不知道秋谊去哪了,那天她出门之后就再没回来。”
  不久前,就有人来问过她庄秋谊的事,唤醒了她极力想遗忘的难堪。
  庄秋谊失踪她也不想的,可又不是她害的。是庄秋谊自己要乱跑出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顶多,顶多就是因为害怕被庄家人责怪没有通知庄家人,可她出事后,真的尽力拜托家人找了,她尽力了。
  “我知道我应该和向她家里报个信,不该隐瞒,可我那会儿才多大,我害怕,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想找一找再说,万一找到了,拖着拖着越来越不知道怎么说。我哪知道她家里居然没有收到她的平安信,不知道她在港城的。
  我已经知道我做得不对,我错了还不行嘛!你们为什么还再要来找我,我妈我舅舅他们已经骂过我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说到后来,黄淑芬红了眼睛,无限委屈。
  之前她骗家里已经写信向庄家说明情况,直到这些人找了她不算,居然还去她家里问情况。外祖家的人奇怪,早两年不来找,怎么现在才来,两边一对话,便发现她没有给庄家报信一事,以至于庄家近期才辗转找来,家人纷纷骂她不懂事。
  “想让你把二小姐完完整整找出来。”周晓峰气炸:“二小姐生死不明,我们不过来问问,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黄淑芬肩膀一颤。
  阿渔眼神发凉:“你害怕被责骂,于是置庄秋谊生死不顾。你要是当时就说了,我们就不会错过最佳寻找的时机。”
  黄淑芬瑟缩了下,低头咬着唇不吭声。
  周晓峰气得想打人。
  阿渔带着周晓峰离开。黄淑芬这态度,她已经从霍云芝的人那了解几分,再来问一次是为了亲自观察下黄淑芬和庄秋谊失踪是否有关。
  初初看来,黄淑芬这人既自私又没担当,但是和庄秋谊的失踪不像有关,不过也不用这么快下结论,再观察看看。
  “什么人啊!”周晓峰恨恨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子。
  阿渔:“去刘家一趟。”
  刘家住在一幢花园洋房内,刘家做着古董生意,家境颇为殷实。
  阿渔特意在傍晚时分过去,在刘家人齐的时候,黄淑芬也在家。
  见到阿渔和周晓峰,黄淑芬拉了脸,又恼又羞,阴魂不散。发现外祖家的人若有若无地看她,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恨不得掉头就走,然她忍住了,她毕竟不姓刘,不能肆无忌惮。
  黄淑芬的母亲刘雅兰打圆场,满脸歉疚:“芬芬年幼不懂事,还请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这孩子并非故意,只是急的乱了分寸,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黄淑芬的舅舅刘连城也惭愧道:“庄二小姐来我们刘家做客却……哎,是我们的不是。”
  阿渔的目光在刘家众人一一掠过,几句话后离开。
  周晓峰走在路上:“刘家人态度倒不错,比那个黄淑芬好多了,好竹出歹笋。”
  阿渔回头望了望看了看掩映着夜色中的小洋楼。
  小楼里,刘夫人不满道:“问了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了,这都过去四年了,还能找到是有鬼了。”
  刘连城搓了搓手指头:“你少说两句,人丢了个大姑娘,来问问怎么了,毕竟是我们不对在先。”
  刘夫人撇撇嘴,斜一眼面容不自在的黄淑芬,要不是这丫头隐瞒不报,他们家何至于底气不足。若非人家找上门,还真不看不出这丫头这么能耐,居然骗了他们这么多年。
  黄淑芬面上一烧,头埋得更低。
  刘雅兰打了个圆场,说散了吧。回到屋里戳着黄淑芬的额头责怪,老调重弹:“你这丫头真是的,本来庄秋谊丢了跟你没关系,她自个儿要来港城的,自个儿要出去玩的,丢了是她命不好。可你倒好,居然没告诉庄家人,弄得我们家立场尴尬起来,我说你啊你,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黄淑芬嗫嚅说不出话来。
  说了她两句,刘雅兰就道:“行了,都过去的事,这一阵你乖一些,别让你舅妈说嘴。”说罢,摇曳着离开,准备去跳舞。
  刘家人的大致反映,阿渔一一知晓。刘家有一个好习惯,养了两只猫。
  阿渔摸了摸怀里的猫,都是正常的反应,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庄秋谊到底在哪儿?
  是生还是死?
  阿渔一边监视着刘家,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一便让周晓峰有空便在走街串巷寻找。
  虽然有霍云芝帮忙寻找,但是他们不可能干坐着等消息。人海茫茫寻人不易,尤其还没有庄秋谊的近照,阿渔手上只有庄秋谊十二岁时的照片,而她现在已经十九岁,女大十八变。
  苦寻数月无果,兜兜转转,却在西餐厅内不经意间遇见。
  十八岁的少女,亭亭玉立,明媚靓丽。
  被激动的周婶抓住手的庄秋谊眼神茫然而又陌生,想缩回手又怕伤到周婶,十分尴尬。
  站在庄秋谊身边的中年女人护着庄秋谊:“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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