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作者:殷无射

    复赛之后第三天就是决赛第一场,前一晚陆维在宿舍为王冬晨和殷朝暮送行打气,三人喝了点儿小酒,王冬晨喝着喝着脸上就淌下泪。像他这样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却被生生打断前程,里面的压抑并不是陆、殷两人能体会得到的,也因此对于这一次的晋级,小二比想象中更激动。他甚至给两人讲了好多小时候他和他姐姐的事情,最后实在醉的厉害,一个劲儿拉着殷朝暮手说一定会拿到奖金。

    殷朝暮看陆维扶他出门,却说不出什么感受。王冬晨有这种苦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但如今这样,他又怨不起来。想起陆维曾经的评语:这小子就是牛脾气,没坏心的。

    第二天到达B大校区,殷朝暮才知道顾疏作为特选名额,也同他们一起参赛。也就是说,人家再次空降过来,直接入围决赛。九校联赛第一场,九所学校都派出一个四组选手组成的小团队,执行九进五团体才艺赛。进行到这一环节,可谓步步杀机,团体分最高的前三名团队集体入围,后三名全部失去资格,而中间三名每队选出两组选手,最后一共14组入围决赛第二场,也就是最终战场。

    这个赛制安排有些像后来的超女快男,主要因为校际赛校际赛,比来比去还是学校名义大于个人名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学院之星并不单比唱歌,还要求才艺,每一所学校的四组代表要一组一组去比四轮才艺,然后排整体成绩,多人组合可以一起表演也可以派代表。C大的比赛顺序是殷朝暮王冬晨第一轮上、第二名的男生第二轮、第三名的女生比第三轮、作为第四名加进来的顾疏最后比。

    因为两天前就给了赛制安排,殷朝暮和王冬晨对于这一环节早有安排。他是第一轮儿上去和其他学校第一名比赛的,王冬晨没什么才艺,可殷大少不惧啊!他最不缺的就是才艺。充分考虑了十八九岁学生的素质,殷朝暮很稳妥地决定表演调酒,正是在先爱先醉里练过一次手的玛格丽特。

    华丽的表演、蕴意隽永的酒品,不出所料震慑了台下所有观众。举手抬足间的飘逸洒脱,完全不是那些打拳、舞剑、写毛笔等传统项目能比拟的强大画面感。几个评委齐刷刷亮了高分,殷朝暮风头出尽,高调返回席位等待。

    可惜接下来第二轮、第三轮C大两名选手都有些不济,分数全部靠下,但殷朝暮并不担心。有顾疏这张王牌在手,别说只是去与别校第四名拼杀,就是同第一玩儿,那也是谁玩儿谁死。光他记得的,前世一档综艺节目里就好像曾经表演过小魔术?这位手速不错,实在不行直接表演过目不忘什么的,也镇得住场了。

    但顾疏却抱着吉他上来了。他一弯身,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这人装起来,那气质绝对飙升,整张苍白的脸此时静静像夜里森林中迎接晨曦第一缕阳光的露珠,让人看了就想伸手戳一戳,却碍于那份距离,不敢丝毫亵渎。

    “我是来自C大的顾疏,为大家带来一曲吉他独奏,”说到这里,他若有若无地往选手席扫了一眼——殷朝暮无奈,这人就是这么骄傲,完全不说几句“大家好“什么的讨好观众与评委——

    “Loving you。”

    淡淡吉他曲响起,娴熟的技巧,滚落的音符,灯光微暗,台上人温柔的表情。

    Loving you,这首殷朝暮曾在酒吧弹过的吉他曲,此时却绝非当初那首可比。先不说顾疏的技术比只通了一窍生硬背下指法的殷朝暮高明不知多少,单就音乐本身,给人感觉也全然不同。殷朝暮当时一门心思悲春伤秋,苦逼得不得了,一首曲子弹完主持人都无话可说;而顾疏此刻却洋溢着一种温情。

    某种程度上讲,殷顾两人在某方面给人感觉很相似,殷朝暮外表就是安静美好,而顾疏比他还静。但这两人又是完全不同的,殷朝暮性子瞻头顾尾犹豫不定,比较软;顾疏则独断专行,骄傲得没有任何人能动摇。可这一首吉他弹下来,就像在月下低低诉说心意,很淡却不可忽视的柔软情谊一点点随着音符流淌,将气氛完全染成他一人的深情。

    那是一种前世殷朝暮想到不敢想会在顾疏身上出现的脉脉温情。

    直到顾疏淡然起身,抱着吉他坐到他旁边,直到主持人宣布C大为中间三个团队,只有他们和顾疏两组晋级最终决赛时,他还沉浸在Loving you的旋律中。

    Loving you.

    他弹这首曲子,是为了送给心爱却已不见的恋人。那顾疏弹这首曲子,是为了谁?

    你爱的人,是谁。

    36、心迹终明(二) ...

    之后两天混混沌沌地过去,脑子里总有不明的念头烟花一样爆裂、四散、洒出遍地残渣。殷朝暮耳边就跟幻听似的,来来去去都是Loving you主旋律,以及顾疏在灯光下柔和的侧脸线条。

    他靠在床上捧着《圣经》,却完全看不进去一个字。只要不注意,眼前就会晃过顾疏低头浅笑说“失礼了,情不自禁”时的样子;只要不注意,录音室外的一幕就会重现,那人骄傲自信地说:“他很臭美、爱打扮,还性子烈,连衣服都装了两大箱……”只要不注意,后台令人心慌的炽热就会重新席卷而来。

    闭闭眼,胸口就像有块儿大石,沉甸甸压下来。

    “殷少,今天又要去孙教授家?”陆维把牛奶递给他,接过来抿了一口,殷朝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脑子里还是顾疏坐在他旁边说“你要感兴趣,我下次再教你好不好?”

    好。

    当时他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好”,是为什么?他承认顾疏家学虽不如他,但本身够努力够聪明,如果两人只是同门师兄弟,换谁都会自然而然答个好字。可他不同,他们之间横着一条人命,什么仇也大不过这一条人命去,什么好也抹不过这一条人命去。这种情况下他还会迷惑……究竟为了什么。

    陆维犹犹豫豫开口:“殷少,你今天怎么了?再不走会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