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问高闯的一句话,想深些,肖绛也有点纳闷了。
    好在高闯很快反应过来,皱眉问,“难道那件大事也她们有关,或者就是她们做的?”
    问到这儿吓了一跳,连忙把肖绛从自个儿腿上抱下来,让她站在面前,上下左右看了半天,又想起那点小小伤痕,轻捏着她的手腕问,“这是怎么伤的?”
    肖绛没想到他眼这样尖的,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是小猫不小心抓伤的啦,油皮儿都没破,就是有个红印子,根本就不碍事。”
    也是因为这身体年轻,皮肤比较娇嫩。
    忽然想起好多古言小说里的描写,那女子骄柔的呀,轻轻捏一下就会出现淤青等情况。
    可那是娇嫩吗?明明是凝血有问题,皮下组织搞不好有损伤。
    (是啊,就是忍不住吐槽。)
    “小猫?你养猫了?从哪里抱来的?还是谁给你的?检查过没有?”高闯立即一连串问题。
    “你才回来嘛,还没来得及跟你讲。”肖绛连忙安慰道,“不过这小猫倒也是这件事中的出场人物。说了你不要急嘛,真的没有产生破坏结果。”
    第342章 共乘
    “总之,我把你的二夫人给关起来了。”
    最后,肖绛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直入正题,省得高闯再乱猜。
    “她到底做了什么?”高闯蹙眉,“以你这嘻嘻哈哈,对后宅的事完全不关心,得过且过的性子来说,若非十恶不赦,你不会这样公然撒破脸的。之前,我记得魏老夫人还在王府里住了几天?”
    要不要这么了解了我啊,男人!
    肖绛心里吐槽,嘴上却说,“小魏氏和魏老夫人联手犯下了一个大错,关乎于我,也关乎于王上,关乎于我们的未来,所以我就先做了基本处置。最后的决定,就等王上回来再定夺。”
    高闯立即坐直了,显然格外认真起来。
    “于理,魏老夫人是臣,却也是长,你把她的事留给我处理是对的,免得你中间为难。但小魏氏虽是魏家出身,却只是妾室,你身为王妃,怎么处置都要按你的意思来,倒不必问我。”
    “我是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就等你回来商量商量,毕竟她可是您老的‘女人’嘛。”肖绛明知道高闯并不在意,却还要故意吃个飞醋,撒个小娇,“不然燕北人会骂我是妒妇。”
    而她那小模样儿,哪怕高闯的心思都在正事上,也不由得痒痒了下,斜了眼睛问,“你难道不是吗?”
    “必须是啊,天下第一大妒妇。”肖绛大言不惭说,“你有小老婆,我见一个弄死一个,见两个弄死一双,以后再敢有,我就逃到你找不到地方去。”
    这话本就是半真半假的开个玩笑,可高闯却吓了一跳,再度把她抱到自已膝上,“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说。”
    肖绛感受到高闯的真实情绪,心里像泡了蜜,要很努力才能保持住理智,慢慢把大小魏氏要害她失去生育能力的事说了。
    既然要告状就告全套,把魏老夫人来府后的种种作为,也都一并上报。
    最后说,“这件事的主导不管怎么说都是魏老夫人,但背后撺掇的,必定是小魏氏。可是这方面语气还不足够,需要魏老夫人的口供,只春妈妈的口供是不行的。所以我才不知道要怎么处置,等你回来听你的意思再说。”
    她尽量轻描淡写了,但因为是被抱坐在高闯腿上,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怒气。
    他的身体由柔软自在变得僵硬无比,仿佛气息灌注进一张拉开的弓里,随时就要射出死亡之箭。
    或者,很快就要崩断。
    肖绛连忙扳过高闯的脸,在他鼻梁上吻了下,“说好了不要生气的,因为她们虽然恶毒,但老天有眼,我完全没有受到伤害。还因此把魏老夫从王府里请出去了,倒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小魏氏毕竟是王府的人,不能让她离开,就关在桑扈居里,请刘女看着她。”
    “居然用了刘女。”高闯终于开口,有点惊讶。
    刘女什么水准,大高手看管无用的妾室,到底是什么情况?
    肖绛见他开口,暗松了口气。
    他保持沉默才可怕,肯说话了,就不至于气到自已。
    于是肖绛就站起身,到自已的书桌那边,拿出几张叠好的字条来,“这是这些日子,刘女隔三差五让千花捎带过来给我的。除了我,没人看过。我按日子排好顺序了,你看看吧。”
    高闯迅速看了几眼,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也更深了,“你做得好,先这么关着吧。”最后他说。
    然后就闭上眼睛,像老僧入定般。
    但肖绛知道他的内心正起波澜,也不敢吵他。过了片刻,高闯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坚毅。
    每当他决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是这种眼神。
    坚定,无可改变。
    “叫人去魏大将军府送个信儿,说我这就过府一叙。”他果断站起来,“王妃换身舒服又大方的衣服,过一会儿我过来接你。”
    肖绛顺从的答应,连忙招呼阿离和阿泠帮忙。
    既然说是舒服又大方的衣服,那就是要有王妃的风范,但也不用太正式。
    她衣服首饰不多,还大多数是后来自已置办的,式样和这个时代比起来,可以说是独特又时尚。
    在衣食住行方面,现代人有天生优势。
    她本打算再开点成衣铺子什么的,因为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简直是古今中外共通的真理。但实在忙不过来,就先放着了。好在衣服是巧手的阿离按照她的花样做的,也算是被动保护了知识产权。
    两个丫头手很快,可即便如此,高闯过来的时候,她也才收拾好。
    浅绿色,像是汉朝曲裾那样的衣袍,很显身段。黄色的丝绦和鞋子,薄施脂粉。半长的头发终于可以勉强盘起了,但没戴那零零碎碎的钗环,只别出心裁一顶有高氏王族徽记的小金冠,搭配着珍珠耳饰和手环,看起来俏丽可人却还很大气,也适合这样开始炎热的季节。
    高闯的眼中闪过惊艳。
    之前二人的相处,从开始仇敌似的,又变成斗鸡似的,好不容易开始互相理解,互相爱慕,成天又研究种粮,制药还有战事,甚少儿女情长。仅有的几次亲近,也总被人打断。这样精心打扮,除了出征那回,就只是今天了。
    成亲那天也被隆重捯饬过,但那样子实在是……狼狈,毫无灵魂。哪会像现在,好像整个盛夏都在她身上似的。
    “怎么样,被我美到了吧?”肖绛白了高闯一眼。
    明明是被看得有些羞涩的,可这么皮一下就不尴尬了。
    高闯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一边的阿离和阿离暗笑,见王妃与王上相处融洽,真是为王妃高兴。
    就千花面无表情,其实心里超八卦,急着要把看到的和自已的哥哥分享。
    “不过你穿成这样,只怕骑不了马。”高闯又说。
    肖绛一愣。
    他也没说要骑马去呀,王上和王妃出行,不是应该尊贵的坐王族的马车吗?
    “要不你等我会儿,我立即换。骑马装我有好几套,很快的。还好头发不用重梳,脸也不用重洗。阿离……”
    “不必,你可以与我共乘一骑。”高闯打断肖绛。
    第343章 负荆请罪
    啊?这合适吗?
    还没回过神,已经被高闯拉着走了。
    像上次一样,像骑偏鞍那样被搂在高闯胸前,共乘着他的高头大马,风驰电掣的离开王府,让魏大将军府而去。
    可这又与上次不一样。
    那时她被绑架,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有力气骑马?是无奈。而且是在半夜,没多少人看到。
    可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胜京城里,她本来可以自已骑。而且王上和王妃如此豪放,那路边围观的人可就多了。
    高闯大约是早就决定骑马不乘车,所以让人早清了道,街上的行人都挤在两侧,让出中间的位置,不至于因马太快而伤人。
    他是好王上,爱兵如子,爱民也如子。
    但这样一来,王上对王妃的宠爱简直是再度昭告天下。
    肖绛严重怀疑高闯是故意,这是生怕还有人不知道,要加强她在人们心中极度受宠的印象,为她在背景上撑腰啊。
    难道王上王妃坐不起马车?不是,就是要秀恩爱呢。
    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往往通过这些小事就能看出来了。
    魏大将军府离王府并不远。
    在胜京的建制上,越是位高权重的宠臣,越是世家大族,所居之地离王府越近。其余不管多少钱,也得远远的盖房子。
    所以高闯的快马很快就到了。
    和之前净街一样,也有人提前到了魏家支会。所以高闯和肖绛到的时候,魏老将军已经出门迎接了。
    显然他出来得比较仓促,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倒履相迎……
    不知是作戏,还是真的这么急切。以他的功劳和身份来说,高闯又是突然到访,来不及迎接也不是错。
    难得的是老爷子在这么短的时候内从哪里找了些带刺的荆条,乱七八糟的绑在背上。并不是赤膊,只穿雪白的中衣。那背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负荆请罪。
    证明他知道自家理亏,也理解王上震怒。但这么主动直接,就这么明晃晃地跪在将军府的大门外,倒有几分逼宫的意思了。
    这让高闯还怎么下狠手处置?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明白,高闯是个重情的人,哪怕是暴怒,也不至于牵连无辜,牵连整个魏家。
    于公,于私,都不会如此。
    “魏老将军,您这样,是要陷王上于不义吗?”忍不住,在路过魏老将军身边时,肖绛说,“看错了王上,小人之心啊。”
    魏老将军不禁一惊。
    只出征那天远远见过这位年轻的王妃一眼,一切都只是耳闻,包括老妻所说的。今天一见,果然是什么都敢说,果然百无禁忌。
    但这么揭穿他的心思,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
    而且,让他汗颜。
    相比之下,他的小心思简直无比下作,令人不齿。
    可惭愧归惭愧,为了魏家上下大小,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而高闯,则根本没有理会魏老将军,把肖绛抱下马后,直接把马鞭丢给随行的千牵,大步向将军府走去。
    魏老将军看到王上王妃只带了千牵和千花,知道王上是以“家事”为由私下来的,好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