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的那一瞬间,他极轻极快地交代:“我说我是张觉晰留下的‘活子’,知道定北王要收网,特来襄助他们一臂之力。”
    顾长思面无表情地弯腰跨过门洞,反问道:“那我是谁?”
    “过来帮忙疏通关口的北境官员。”霍尘说完这句,又朝狼族人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用狼族话道,“张大人知道事情败露,自己绝不能给王上添麻烦,于是早早安排了我这步后手,一旦事情有变,让我来协助各位将东西带回三十寨,这位是张大人同样打点好了的北境官员,能让关口不多盘查,放我们过去。”
    为首的那个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张觉晰也算是有点用,我正在愁该如何把这些东西分着运回去呢。好兄弟,你快来帮我看一看。”
    他勾上霍尘的肩膀,把他带到了坑边,只见那深深的地下藏着的,全部都是存放严实了的粮草,用箱子码得整整齐齐,密封性极好,看起来应该是准备了好久,预备长期供应的。
    张觉晰给狼崽子输血输得不是一般的多。
    霍尘笑笑:“这么多,若想一次带走,可确实有些难办。”
    “就是说呢,要不是张觉晰那个废物这么快倒了,也不至于如此匆忙。”为首那个示意其他人继续下去干活,一面道,“不过还好,我们有如意楼这片风水宝地,前面热热闹闹一响,后面天大的动静都听不见,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在这里挖东西。”
    顾长思在后面不置一词,却在这一瞬间串通了所有的始末。
    那咆哮的男人应该也是安排好了的“暗子”,他在前面这么吆五喝六地一耍,不知情的只觉得他在酒后胡咧咧,知情的绝对会警惕是如何走漏了风声,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会集中在前厅,谁会管后面到底在干什么。
    就连他方才不也险些被拐走了注意力么,还是霍尘悬崖勒马,给他拽走了。
    霍尘很是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张大人安排了我这个后手,就是让我护送你们平安回去的。除了这些粮草,还有别的吗?”
    “有的,但不急。”狼族人神秘兮兮道,“其实还有火.药,但那个东西,姓顾的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藏在哪里,慢慢运就是了。”
    霍尘问:“也在如意楼?那要不还是早早运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那是你们大魏人的说法,在我们这儿可不讲究这个。”狼族人指着下面的粮草道,“姓顾的抓了阿青,整个如意楼都会被他掘地三尺,但火.药又不在地下,我们怕什么呢?好兄弟,别担心。”
    “不在地下?”霍尘扬了扬眉,但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压下话头,很是哥俩好地拍了拍,“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兄弟,安心地去吧。”
    狼族人看他笑眯眯的,却说了句听不懂的话:“去哪里?”
    “去见阎王啊。”
    狼族人还没反应过来,霍尘直接飞起一脚,正中腰腹,他好兄弟腿长劲儿大,用踹门踹出个洞的力道把他整个人都抡了起来,如同一只肉球一样咕噜噜滚进了坑底。
    咕咚一声,狼族人狠狠砸在箱子上,尖锐的箱角磕得他几乎喷出一口血,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对着他那好兄弟怒道:“你——”
    “好兄弟,你们狼族人不兴夜长梦多,我不强求,但今天,我可要教你一句我们大魏人常说的话——兵不厌诈。”霍尘刷地打开折扇,从扇柄出摸出一只暗匣,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弹出匣子,被他握在手中。
    “王爷,能解决吗?”
    剩下那六个纷纷手持铁条从坑底跳了出来。
    顾长思从后腰摸出破金刀:“比比?”
    话音未落,那六个狼族人喊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瞬间扑了上来。
    顾长思伸手一推霍尘,两个人身影一闪,双双拉开了距离,六个狼族人手势一比,自动分成两队,追着两个人就砍了过去。
    那铁条做得又细又长,几乎可以算成是将刀身单独拆了下来绑在手上,顾长思是用刀高手,眼风一扫就知道对方起的是什么势,侧身避开,劈手一挥,便给狼族人狠狠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他大腿上喷涌而出,那人痛呼一声,剩下两名同伴立刻补上空缺,两把铁条如闸刀一样齐齐挥下,顾长思腰身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铁条自他鼻尖掠过,带起一阵摄人心魄的凉风。
    他头都未回,反手便是将破金刀狠狠掷出,打着旋儿正中其中一人腹部,那人痛呼一声倒地,低头一看,破金刀已经扎进他身体足足半尺有余。
    来不及帮助同伴拔刀,方才腿负伤了的见顾长思武器脱手,还以为时机已到,挥着铁条再度冲了上来,顾长思眸色一凛,纵身跃起踏在他铁条上,狼族人下意识推他足底,只见月光一晃,正露出顾长思唇角一抹冷笑,比夜色还沾染三分冷意。
    他那一推正让顾长思借了个巧劲儿,半空腾挪间,破金刀被他握在掌中,自那狼族人腹部抽出,血色迸溅的一瞬,方才与他同行的那一名队友就被从天而降的顾长思一刀扎入肩膀,一路断骨抽筋地捅进了心脏。
    定北王挥了挥手中刀刃,血珠成串滴落砸在地面,他看着最后的那个人,笑道:“哟,好惨。就剩你一个了。”
    那边厢,霍尘也轻车熟路地解决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