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红布,嘴角上扬,宣布:“今天我们喝罗索波罗伏特加——”
    翡姗眼睛一下就亮了,她忘记了女生的矜持和羞怯,高兴地踏到椅子上站起来,振臂欢呼:“我就知道j选择的是我!”
    江衍鹤不知道他们指什么。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翡姗和礼汀的赌约。
    他眼神很沉,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失控放肆的感觉,好整以暇地说:“这不是我选的酒。”
    众人都震了一下,翡姗更是被掐住脖子一样,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
    她滚烫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随即问:“j,你说的是什么...你再说一次....你没选这种酒?”
    “我胃疼,并不想喝刺激性的酒。”
    江衍鹤声音寡凉。
    “陈浩京,既然你打算擅作主张,为什么还要装作让我选?”
    “我只是想让sanve高兴,别的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陈浩京声音有些哑,他撕破平静面孔:“况且我想要小鹤,品着这个酒的味道,来缅怀老师。”
    江衍鹤没有说话,不着情绪地从那个酒面前掠一眼,眼睛微眯:“缅怀?你有他死亡的下落吗?”
    他在套话。
    陈浩京不接话茬,只是说:“很久没用中文的语境了,不知道缅怀和怀念用哪个好。”
    “papa一定也希望看到我们在一起。”
    翡姗就像被羞辱一般,情绪陷入了崩坏之中。
    她孩子气地无理取闹起来:“够了,j,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有谁,反正——”
    “哥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礼汀在接到江衍鹤发来胃疼消息的一瞬间。
    她的心就乱了,着急地要回来。
    阿尔卑斯山脉巍峨的雪峦走势和烟霭里的青黛建筑,都没有江衍鹤吸引她。
    世人常说,见了更大的世面,对恋人的小宇宙的依恋就会变得很少很少。
    对礼汀却并不适用,她深切地爱着他,这些山峦没有他陪伴自己看,山河也会逊色三分。
    礼汀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身后跟着谢策清。
    谢策清并没有单纯陪伴她那么简单。
    今天,他一定要当着礼汀的面,和江衍鹤对峙,揭开当时的真相。
    礼汀进来以后,扫视了一圈,看到他所在的地方。
    她就像追逐烈日的葵,径直朝他走过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
    那人眼底只有她,注意她向自己走过来,占有欲十足地把她抱起来。
    他顺势坐下,把礼汀抱到自己的腿上。
    圈着她,揉揉小猫雪白的颈廓,沉声说:“我想你了。”
    他举止旁若无人,也完全不在乎跟过来的谢策清滋生了什么情绪。
    两人的氛围隐晦暧昧,她眼睛湿漉漉地,迷恋地抚摸他的脸,小声说:“胃还疼吗,怎么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呀。”
    “顾不上吃饭,想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回来陪我的宝宝。”
    江衍鹤把她揽得很紧,是情人的距离,但又维持着一点私有若无的分寸。
    “你呀,一点也不乖。”礼汀软声说完,又有点恼:“我一直在这里,你呢,每次不好好照顾自己,又找借口。”
    她眨着眼,心里绵密地乱。
    他的脖颈,离自己很近,连喉结上微红的浅痕,都清清楚楚。
    那人没来由想吻她,眼睛游离地锁着她呼吸的地方,颇有些动情。
    似乎下一秒就要覆上去,堵住那个为他担心的,水红色的唇。
    “你们一个个愣着干嘛,没见过别人虐狗?喝酒啊。”
    谢策清在他俩身边拉开椅子,大刺刺地坐了上去。
    “这瓶红布包住的伏特加,已经醒好了吧。”
    “自己选的酒怎么不喝啊?”
    “你们这么客气等我们回来才开始喝吗?”
    伏特加。
    这三个字重重划伤了她的耳膜,直刺心脏。
    礼汀缓缓回过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瓶伏特加。
    瓶身精致,在推来的醒酒餐车上。
    原来,哥哥在潜意识里选择的,并不是两人下药做.爱的那天晚上,自己挑选的日本甲州白。
    而是和翡姗有关的伏特加。
    她觉得难以呼吸,睫毛微微颤抖,时间凝滞一样,周围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呀。
    他没有选择自己。
    “嗯,你们可以喝酒,我和我女朋友黏糊一会。”
    江衍鹤懒洋洋地挥了一下手指。
    他从后面贴着她,下颌枕在礼汀肩膀上,嗅她发丝水生调香草的气味:“想多抱抱你。”
    今天,谢策清也在。
    那人一贯如此,他能宣誓彼此所有权,让情敌吃醋的机会,一概不会放过。
    光影下,他们的影子缠绵又缱绻。
    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陈浩京总觉得j这种天之骄子,做事之前都会权衡。哪些事应该做,哪些事不应该做。
    殊不知,对方在朱家的逼婚宴上,都能面不改色地顶着小猫的吻痕,和步步为营的朱家人交涉。
    哪怕phallus就站在他眼前。
    他也不打算放开她的手。
    爱了十三年的人,深入骨髓。
    怎么可能把翡姗和陈浩京放在眼里呢。
    礼汀一直盯着伏特加愣神,她浑身的血液冻结了。
    她晃了晃腿,试图想从他身上下来。
    那人已经选了别人的酒,她还呆在他身上腻歪,会成为笑话的。
    小猫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
    她觉得好奇怪,这个坏男人,什么时候做选择,都不选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维持这种亲密呢。
    江衍鹤不知道礼汀的心脏已经破碎了,用黏糊混沌的声音和她讲话:“那帮老油子居然提出了一百一十条转让股权的条件,我的人一个个悉数驳回了,没受他们控制。我偿还了朱家的所有,彻底脱离了关系,表现得这么好,打算怎么奖励我?”
    礼汀的挣扎,没招来对方的怀疑。
    他只是自然地触碰她的手臂,亲密地扶住她的腰,问:“不舒服吗。”
    他对自己很温柔。
    温柔到她没有诟病的地方。
    可是她胸腔里,委屈已经溢满了,没办法堵塞住,让那些沸腾的难过,悉数冒出来。
    每一个小小气泡,都在叫嚣着:“他又没有选你哦!你看你又被抛下了。”
    满脑子都是:“我爱的人,他已有了爱人。”
    和“一个人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这种苦情虐心年度歌单。
    礼汀摇摇头,停下了反抗的举动。
    她细白的手指往前伸,微微地指向桌上那瓶伏特加。
    “我想喝酒。”她笑容有点涩,接着说:“我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的关心和莅临。”
    礼汀拿起高脚酒杯,没多想,仰头往下灌。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和辣的酒。
    入口的那一瞬间,礼汀就呛出了眼泪。
    在烈辣和刺喉的同时,能感受到冰块沁骨的寒冷。
    她开始遽烈咳嗽起来,然后努力露出笑容。
    [原来这就是哥哥那年喝到胃疼的酒呀,我如今真的走过你来时的路了。不想和你闹脾气,即使在这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当年必须挡酒,多难受。]
    “很好喝。”她尝试着抹掉自己眼尾的泪痕,笑着点点头说:“我喜欢喝这个酒。”
    下一瞬。
    她被人擒住下颌,指腹抹走泪痕氤氲的水色,温热的柠檬水被他渡进她的嘴里。
    他的唇齿有很淡的烟味,除此以外,清冽无比,呼吸间却混着浓烈的荷尔蒙,一下子掠夺她所有的神智。
    “乖,别逞强,喝点水缓解一下。”
    他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