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个充满了废墟的地球逛了很久,乔里不厌其烦地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变出不少的乔纳森没有见过的植物。
    在哥谭阴郁天气之中存活的小白花,大都会艳丽盛开的红玫瑰,中心城城区栽培在路边的报春花——嗯,都是乔里瞎编的,毕竟前面两个就算了,他还没去过中心城呢,哪知道中心城有什么特色植物?
    总之再特色也没有毒藤女培育的花草特别吧?
    但是乔纳森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几乎每一刻都倒映着永远不变的阳光,完美满足了乔里当哥哥的情绪。
    在这个世界留了一个月之后,大概是经常穿越带来的影响,乔里明确感知到了周围隐约浮现的变化,而乔纳森看起来毫无知觉。
    属于乔里的替身浮现出来,当空气流动变得不自然之后,乔纳森立刻看了过来,他感觉到了手臂上被什么透明的东西绑住的感觉。但是他对乔里很信任,只是疑惑问道:“乔里?”
    “我要走了。”乔里说道,他再一次伸出手:“要和我一起走吗?”
    乔纳森愣了一下,几乎是本能立刻冲过来抱住了乔里,他比乔里小太多了,被乔里抱在怀里,乔里用替身将自己和乔纳森绑好。乔纳森把头埋在乔里的脖颈处,感受到身上的特殊触感,明明已经有保证了,但是他的双手依旧死死搂住乔里的脖子,而两条腿也用力缠住了乔里的腰,他完全不敢睁开眼睛,他怕乔里会一个人离开,再次把他丢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
    如果他没有遇见过乔里,说不定他可以这么孤单的一个人度过一生——当然,氪星人的寿命或许会让他等到新的生命诞生。
    但是他遇到了乔里,他知道了有人陪伴是什么感觉——他、他没办法在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了。
    他不想一个人了,乔里如果离开的话,他会疯的。
    这一次,连乔纳森也感受到了空间带来的特殊波动,他紧闭着眼睛,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去了很久,他听到了无数嘈杂的声音。
    心跳声,交谈声,战斗的声音,枪声,汽车鸣笛声,海浪打过岸边的声音,乔纳森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多这么嘈杂的声音,这让他的脑袋第一次那么难受,可是他却舍不得捂住耳朵。
    乔里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抱着乔纳森的手,此刻完全是乔纳森自己主动地挂在他身上,乔里盖住了乔纳森的耳朵——哪怕他知道这对氪星人来说并没有用。
    于是乔纳森听到了乔里的声音,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心跳对他说道:“听我的声音,你只需要听着我的心跳声就可以了,不用害怕,你会喜欢这个世界的。”
    乔纳森的身体无意识地放松了下来,他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却在下一刻猛地加速。
    乔纳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迟疑地抬起头,就看到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乔纳森被吓了一跳,差点带着乔里飞了起来。
    乔里安抚地拍了拍乔纳森的后背,轻声问道:“要下来吗?”
    乔纳森第一次明白羞耻是什么感觉,他红着脸点点头,从乔里的身上下来,却依旧抓住了乔里的衣角,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乔里的身后。
    乔纳森身上的制服和那张与超人极为相似的脸,都能让人意识到他的身份。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需要加班了。
    乔里对乔纳森说道:“我得去做个全身检查,你也需要——别担心,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对吗。这是我的世界,我不会离开的,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这句话安抚了乔纳森,哪怕乔纳森还是有点不愿意,可是他也不像给乔里带去麻烦,所以他迟疑地点点头,被夜翼牵住手带离了这个位置。
    蝙蝠侠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乔里暂时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就像是乔里说的,需要先做一次身体检查——确定了身上没有问题之后,身上也没有多出来的什么辐射影响后,他做了当看到那个人的第一时间就想做的那件事。
    之前都是为了乔纳森而压抑住的情绪此刻不管不顾地完全涌了上来。
    乔里足够坚强自主,他有成为团队领袖的天赋,他有勇气和信念,他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许多事,他也会是优秀的超级英雄。
    可是,他依旧是一个孩子,一个未成年就离家的孩子,有着喜欢的人却被迫一次两次分离的人。
    乔里很害怕,哪怕过去他从未表现出来过。
    他的父母永远爱他,他相信蝙蝠侠可以送他回家,他的世界替身使者那么多,他也相信他的父母迟早会找到他。哪怕会花费很久很久的时间,但是乔里从不怀疑这个。
    他恐惧的是提摩西会忘记他。
    他上次穿越离开了三天,这个世界过去了三年。他这次离开了一个月,他时刻都惦记着时间,他害怕这一次他会离开太久太久,久到提摩西都会忘记他。
    可是乔纳森比他还恐惧,所以乔里并未表现出来过。
    上次他也忍耐了,他向来善于调整心态。
    他本来以为这一次也会是这样,可是他发现他做不到了。
    他一天比一天更爱对方,他这一次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就像他过去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
    于是他抱住了提摩西,双手不受控制地在隐隐颤抖,低喃道:“我以为这次又会过去很久,而你会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