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知甜的手顿了顿:“什么?”
    “我说,你觉得凌霁是什么风格?”宁嘉美又问了一遍。
    倪知甜旋转钥匙,“咔嗒”一声,房门开了。
    她推门进去:“除草师一般吧。”
    “一般?那怎么能算一般?”
    “我觉得漫画师看着有点腔调,但真要和凌霁站在一块儿,还是很轻易就被比下去的。”
    宁嘉美追着倪知甜问:“连他都算一般,你的眼光有多高啊!”
    “怎么不说话啦……”
    “倪知甜,那你觉得还有谁是不一般的?”
    倪知甜:“霍明放。”
    宁嘉美“唰”一下,脸红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又摸了摸鼻尖,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便找口袋。
    但她今天穿的裙子,不带口袋。
    气死了。
    倪知甜露出神秘微笑。
    ko。
    -
    倪知甜和宁嘉美回来时,已经装备齐全。
    化学防晒补过了,化学防晒也没落下,晒太阳的时候不必再缩着脖子,可以尽情地享受日光浴。
    倪知甜靠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样子,还伸了个懒腰。
    像个小女孩。
    霍明朗看了她一眼。
    与两个哥哥不同,他对小时候的倪知甜,几乎没有记忆。她走丢时,才三岁,当时的霍明朗,不过只是个四岁的小不点。成长过程中,父母时常为走失的妹妹而争吵。小小年纪的霍明朗,并不像大哥一样少年老成,也不像二哥似的没心没肺,家里吵吵闹闹,他害怕,无数次躲在房间里掉眼泪,被当时专门负责照顾他的保姆嘲笑是个小哭包。时间长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霍明朗忘记了妹妹的模样,对她的唯一印象,就只有家中的哭泣声、争执声,以及母亲无数次进出医院时家里佣人惋惜的感叹……
    霍明朗知道,其实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并不是妹妹造成的,她也非常无辜。可那会儿的他,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能想得明白。
    成长过程中的霍明朗,因一次次的失望与恐惧,而开始抵触这个家。
    他在非常小的时候,就要求出国念书,试图挣脱这个给他带来不美好回忆的原生家庭。
    霍明朗以为,家就是这样而已。
    偶尔通话,知道在远方有彼此的存在,也就足够了。
    直到,失散多年的妹妹被找回来。
    节目开播那天,霍明朗点进直播间。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是圆还是扁,后来,他见到明泽,见到霍明放,还有林一曼和霍松柏。
    也就是说,他追完了前面两期的全部节目。
    一些细节,是被网友们忽略的,但作为家里的一份子,霍明朗并没有忽略。
    他们心疼倪知甜的遭遇,用爱与温柔融化她的心,这被网友们称之为治愈。可霍明放,看出了在治愈倪知甜的同时,他们也在尽量迈出难迈过的坎儿,放下缠绕在心中多年的结。
    这么多年以来,受罪的并不只有他一个。
    家中的每一个人,都受着煎熬,受的煎熬程度不一样,但殊途同归,没有人是快乐的。
    第二期节目结束之后,霍明朗不必再别别扭扭地追看直播,终于回归正常的生活中。
    但网上有关于倪知甜造谣卓然私生活、爆料凌思南未婚生女的消息,空降热搜。那时,霍明朗就和无数网友一样,由头到尾,吃完了这个瓜。
    霍明朗看见一家人,相继为倪知甜站出来的场面。
    就像是,他们永远会为她托底。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家。
    将古堡租给节目组,只是机缘巧合。
    但为倪知甜飞一趟澳洲,半推半就地加入到节目的第三期,是有意而为之,也是顺理成章。
    此时,霍明朗看着倪知甜。
    她很惬意,懒懒地晒着阳光,像是犯了困,快要睡着。
    霍明朗根本无法从脑海中回忆起丝毫与她在儿时玩耍的片段,但他看过被曝光出来的那张童年全家福。全家福中的他和哥哥们,学着父亲的样子,穿着西装,梳着小油头,而倪知甜,和母亲很像,穿上精致的小礼服,礼服太紧,勒得她的小肚子圆滚滚。
    恍惚之间,看着这一刻的倪知甜,他仿佛能见到儿时妹妹犯困时耍赖皮的模样。
    “嘉美。”倪知甜出声。
    霍明朗的思绪被打断,目光收回。
    刚才的排除法,只排除了沈瑶一个人。难道童星是凌霁的妹妹?
    霍明朗又瞄凌霁一眼。
    就在刚才,晏兴言亮出自己的二维码,要和宁嘉美加好友。
    他似乎太清楚她的性子,知道从小到大的经历使得她非常懂得为他人着想,许多时候,宁愿委曲求全,也不会让别人下不来台。
    所以,他刻意又是在镜头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求与她交换联系方式。
    宁嘉美不太懂得拒绝,但也不愿意同意,与晏兴言对视时,眸光冷了下来。
    幸好,倪知甜又开口,为她解围。
    “怎么了?”宁嘉美转头。
    “你刚才不是说手机没电了吗?”倪知甜说。
    “对。”宁嘉美说,“我的手机没电了。”
    其实如果是倪知甜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晏兴言,她不愿意加他的好友。
    但谁都没有资格,作为别人的决定,她用宁嘉美习惯的方式,迂回地拒绝影帝。
    晏兴言被拒绝,意兴阑珊地收回手机。
    霍明朗吃完瓜,大概了解到,童星是被高冷影帝惦记上了。
    如果童星是凌霁的妹妹,恐怕对影帝会不这么客气。但他看起来,太平静了。
    霍明朗见过大哥二哥看妹妹的表情。
    就像是,妹妹要星星要月亮,他们也乐意去摘。
    相较之下,凌霁看童星,就像在看陌生人。
    估计,他们本来就是陌生的。
    排除法,一下子就排除掉两个人,女嘉宾里,就只剩下一个了。
    霍明朗望向倪知甜。
    pd拿来两张任务卡。
    节目会将嘉宾分为两组,每一组组长,来抽取任务卡,决定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
    大概是因为节目刚开始,规则尚未建立,介绍的分组方式很草率。
    比的就是速度。
    pd表示,当宣布队长时,其他嘉宾拼手速,来决定谁与该队长组成一个小组。
    每一组为三个人,也就是说,分出的也就只有两个组而已。
    “第一组队伍的组长是倪知甜。”pd宣布,“现在,请愿意与倪知甜一组的——”
    风一样的速度。
    霍明朗与凌霁,都加入到倪知甜的队伍中。
    pd:?
    本来是想通过剪刀石头布的方式,谁最快分出胜负,谁来选择队长。虽然剪刀石头布的办法也不是很厉害,可总比举手来得严谨一点……
    pd冲着戚导露出为难的神色。
    戚导摆摆手。
    随他们去吧……他俩也没和节目组谈片酬啥的,如果突然罢录,他怎么和网友们交代?
    但将手摆在半空中时,戚导忽然感觉不对劲。
    谁都想和倪知甜一组,否则就不录了,这配方莫名有点熟悉。
    “好,那么倪知甜组的嘉宾分别是倪知甜、凌霁以及——”pd看了霍明朗一眼,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介绍他为城堡的主人?
    “吗喽。”倪知甜说。
    萍水相逢,吗喽为什么就跟着她组队了?
    倪知甜不理解,但尊重。
    霍明朗:……
    “mellow.”倪知甜认真道,“发音不太准。”
    凌霁陷入沉思。
    他什么时候连英文名都改了?
    【甜甜过分分!她发音还不准,那谁的发音准?我们甜甜的口语可不是盖的,那叫一个自然娴熟又流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见吗喽梗!】
    【救命,我什么时候听见吗喽能不笑啊!】
    倪知甜的新组合,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诞生了。
    一共仨人,看着像是很生硬地硬凑到一起。
    宁嘉美一脸茫然,低头检查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