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拍了一巴掌、痛到龇牙咧嘴的霍尔巴赫阴阳怪气地讥讽对方,“休息?怎么休息?一会小青木的对象可还要来找他,你难道要拿把钢叉守在房间里吗?那个银发男人一来你就把他叉走?哦,不过空间系异能者可能不太好叉吧。”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戈蒂耶又头疼了起来,他似牙疼一样地看向床边已经抖开被子看起来竟真的打算睡觉的青木言,“青木,你对他太纵容了。”
    “谁?”青木言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跟上他们的话题,“以目前这种情况来说,他其实什么太大没关系。”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的判断,小青木。”霍尔巴赫赞同地点头,“但是戈蒂耶当时警惕的反应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如果给他一支矛一面盾,他能一边原地小跳,一边一戳一挡,以中世纪士兵的姿态把那个银发男人给戳出去,不……或者说给他个防暴叉就已经足够了。”
    青木言顺着对方的话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被笑话的戈蒂耶恼羞成怒地辩解道:“那是你没有见识过那个男人的恐怖之处,被他优雅幽默的一面蒙蔽了!你要是见过,肯定说不出这种话来!”
    “嘿,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别再拿什么空间系都跟鬼一样,神出鬼没、让人神经衰弱这种话来蒙混过关。”霍尔巴赫见缝插针,对方越是这么说,只会越让人好奇。
    然而即使好奇也没用,戈蒂耶根本不上当。
    霍尔巴赫见状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好吧,要是你这么不放心的话,你就守在小青木房间好了,我去替你观察外界的情况,反正他现在这种状况也确实让人不放心,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银发男人不会在小青木睡觉的时候找他。”
    戈蒂耶轻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霍尔巴赫在临走时回头又看了眼戈蒂耶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已经有了几分镇守的模样,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真的不需要钢叉吗?”
    戈蒂耶:……
    戈蒂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住了自己的优雅风度,“在我说脏话前,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被下达了最后通牒的霍尔巴赫摸了摸鼻子,“好吧好吧。”
    伴随着霍尔巴赫的离开,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戈蒂耶转头看向床上的年轻首领,却发现后者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呼吸清浅,长长的眼睫打落下一片阴影,像是已经进入梦乡。
    第69章
    就像是青木言曾对果戈里说过的那样, 创作者经常做梦,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纯粹的艺术家了也一样。
    少年期的他梦是轻盈的、虚幻又富有梦幻气息的,像是天际飘荡的丝丝轻云, 也像是可以翱翔于天空中的白鸽。
    而此刻的梦是沉重的、如隔雾看花般拖拽着有心无力的疲惫, 似迟暮之人在生命尽头发出的一生叹息, 也似美人鱼坠入深海时所浮上天空却在半空炸裂的泡沫。
    整个世界裹挟着浑噩朦胧的灰色滤镜, 就连天空也是厚重的铅灰色, 在模糊又无处不在的灰雾中似乎有什么在若隐若现, 现代的建筑、高耸的钟塔、路上的零散行人、几个元素拼凑在一起, 答案显而易见——是一座孤城。
    兴许是太过于疲倦, 又或者梦中世界存放着他昔日的遗憾,让青木言逐渐觉得天空不该是这种色调,而应该是众星拱月、银河倾斜而下的璀璨模样。
    在这个无意识的想法划过脑海的一瞬间,天空开始被大片的墨蓝浸染, 紧接着其中开始点缀出星星点点的灿金, 似想要勾勒出星子与弯月那样散布于墨蓝的天空。
    可这毕竟是梦中世界, 是无意识想象的存在。
    于是与点缀的灿金像是在水中晕染开的墨一样,将本该璀璨的星河变成了荒诞扭曲的模样。
    疲惫的精神难以去细化想要的画面, 青木言懒惰又困倦地放弃了天空,转而去看向浓雾中的那座孤城。
    高耸着的钟楼在城市中格外瞩目,也给青木言带来了熟悉的感觉,仿佛他几曾何时也见过这座钟楼。
    但……也仅仅限于熟悉而已。
    记忆犹如一同被浓雾包裹了一样, 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带着想要认真做什么也都力不从心,难以抗拒的困意与疲倦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仿佛下一秒他甚至能够倒地不起,就此坠入无尽长梦。
    ……
    伦敦的夜晚毫无征兆地降临, 不同于以往的黄昏过渡,也不同于普通夜晚。
    这一次的夜晚比平时的更加漆黑,也更加诡异,整个夜空中的光源都被扭曲拉长,一道长长的灿金色像是绸带一般,弯曲地横跨整个夜空,有了承托倒显得它周围的其他小团灿金像是星光了,只是比起来自于亿万年前的遗光,现在的星光更像是坠进水里晕染开的廉价颜料。
    此刻的天空比起夜晚,更像是有一个身上分布着诡异金色光斑、又难以窥见全貌的庞然大物,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盘踞在天空中沉眠,令人喘不过气,又无比压抑。
    戈蒂耶拉开了距离青木言最远的那一侧窗帘望着窗外,面色有些凝重,明明天空中有着能够带来光源的金色,但却丝毫没能让人感觉到明亮,仿佛在地面与天空的界限中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灰雾一样,吞噬了所有能够带来光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