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急得满头大汗,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谄笑道:“哪敢啊, 只是这菜奴才真的无福消受啊。”
    游臻冷哼一声。“你说这些做什么, 到底吃不吃?”
    那双冰冷的漆黑眸子冷冰冰地凝视着对方,若不是他如今深处这吃人的后宫之后,步步维艰, 他定然直接将此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可从来不会给企图害他的人任何活路。
    福全被吓得又是一惊。
    他万万没有想过珍妃年纪轻轻, 眼刀子竟然这般有力, 甚至比皇帝还凌厉, 吓得他都快尿裤子了。
    不过他又想,幸亏他只在一道菜中下了药, 其他菜都是好的, 便又稍稍放下心来。
    于是他颤抖着站起来, 弓着腰来到游臻的身边,拿起备用的筷子将一道菜放在了一旁的小盘上,随即咽了下去。
    时间不知为何过得极其缓慢,但福全的确又没出什么事。
    连翘心中微微感到困惑,难道这太监真的只是太紧张?
    福全心中松了口气,又将筷子放在一边,这才又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奴才真的不敢再吃了。”
    游臻完全不听他的,“我说继续吃就继续吃。”
    他露出了一个笑来,笑容艳丽而充满魅力。“我看着你吃。”
    福全脸色一白,终于明白自己今日是躲不过了。
    他全身开始发抖,试菜的手越发颤抖,可最终他还是要试那道放了料的菜。
    他不敢动了。
    而游臻几乎是迅速锁定了他的行为。
    他幽幽地道:“怎么,不敢吃了?”
    福全脸色苍白,额前的汗水在不断地往下淌,可他此时却是不敢再用手去擦拭,只是全身颤栗,头脑空白。
    他想不出任何可以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游臻静静地凝视着他,大有一种你不吃我绝不认输的架势。
    福全终于承受不住,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用力地用额头磕着青石板。
    “砰、砰、砰……”额头砸向青石板的声音极为清脆,福全的额头很快血肉模糊。
    他冷汗涔涔,鼻涕眼泪鲜血糊了一脸,“珍妃饶命,是奴才见钱眼开,这才……”
    游臻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哦?”
    福全心思纷杂,可又不想要将知页供出来,便道:“昨夜有人要奴才将盐巴放入珍妃您的早膳中,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啊。”
    “盐巴?只是盐巴?”游臻倒是不信的,“那你怎么不敢吃一口?”
    福全深感不妙,却又立刻稳住心神,苦笑道:“这后宫之中,蛇龙混杂,若说只是盐巴,谁信呢?”
    “那就是说,你知道这是毒药,你却给我下了?”游臻挑了挑眉。
    这话一出,福全心中就又一咯噔,可他不敢反驳,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游臻拍手叫绝。“您这么有本事的奴才,我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这事我也不能随意处置了,所以你得和我去一趟太后那里评评理吧。”
    福全听到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
    惠妃可就是太后的人,如今珍妃想要去太后那里评理,那自己可不就有命活了?
    福全低垂着脑袋,掩饰着自己眼中的得意,以及嘴角翘起的一丝弧度。
    游臻也看着福全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这后宫的水的确挺深的,所以他得快刀斩乱麻,以后这些人才不会时时刻刻来他的宫里没事找事。
    **
    正阳宫,太后宫殿。
    太后最近诚心礼佛,免去了一切礼法,所以平日里便也没有妃子前来,再加上皇帝的妃子不多,就连皇后还未立出,这些礼法说到底也是空的。
    没人需要做,可不就是空的?
    所以归根结底,如今后宫也是一家独大,那就是孟家——惠妃。
    只是昨夜皇帝新婚,多了位丞相府嫡长子游臻,便打破了这一家独大的情况。
    太后一直有意将惠妃扶持起来做皇后,偏偏皇帝不肯,这后位便也只能空着。
    但只要时间足够,太后有那个自信,将惠妃扶持上去。
    虽说如今丞相嫡子嫁入宫内,打破了这个平衡,但听闻丞相嫡子素来身体羸弱,活不过二十岁,那也没有什么可惧的。
    太后想的很多,于是对着面前的地藏菩萨说了句“阿弥陀佛”,便又继续转起了手中的佛珠。
    却听正阳宫宫门大开,随即她的贴身女官急急走了进来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珍妃在正阳宫前,说新婚第二日,要来拜见太后娘娘。”
    “哦?”太后心头一惊,却不露声色地将手中的佛珠放下,一张微微有着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道:“倒是有心了。”
    那太后的贴身女官了然地没有吭声,只是道:“珍妃还带来一位太监,说要找太后娘娘评评理。”
    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倒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先让他进来吧。”但太后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闻这事倒也没有面露惊慌,很快便平稳了心神,懒懒地跟着女官一同走出了佛堂。
    当太后走出佛堂,来到前厅的时候,游臻已经立在那里许久。
    他站姿笔直,见到太后也只是按照男性的礼法弯了下腰,拱了下手,便直言道:“新婚第二日,臣理应过来给太后娘娘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