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坐在矮榻上,揪着胡子,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坐在下首,摆出一脸恭顺之容的陈祇,表面上很恭顺,可是骨子里边,倔的跟头驴似的,也不知道那侄女婿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许靖不由得愤愤地想道。
    大姐看着陈祇,一脸的无奈,因为她知道,叔公的劝告怕也是拿这小孩子没有任何的办法了。看着这位似乎已经变得成熟自主的弟弟,绣娘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他额头上一丝垂散下来的发丝抚开:“你既不愿意随叔公去广元,那随姐姐去成都如何?”
    温柔的声音里溢散出来的浓烈到骨子里的关怀让陈祇不得不感动。不由得握住了大姐绣娘的手,郑重地道:“阿姐,非是祇弟不愿,而是现在不是时候,弟弟希望能把父亲留下的家支撑起来,也算不枉父亲过往对我的一片疼爱之心。”
    听了这话,绣娘自然知道弟弟心意已决,可是心里边又舍不得他一人在此无人照料。只得要陈祇答应,有事就遣人去成都找姐姐和姐夫,切不要自己乱来。陈祇心中高兴,表面没有露出喜色,对于大姐的关爱自是连连应承不已。
    “大姐您放心便是,反正成都距江阳郡也不过两三日的光景,再说了,咱们陈家在此经营多年,良田、庄院应有尽有,小弟自幼生于斯长于斯,左右皆是熟邻,自是无妨。”陈祇心里边颇有些歉疚,一个劲地向绣娘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干偷鸡摸狗、调戏妇女之类败坏陈家门风的事。当然,调戏妇女,就这么个十三岁的身体,怕也是心有志而力不足。
    姐夫王累倒是显得很郑重:“江阳虽然称之为郡,然我汉人百姓户不过三万,其他的杂居之异族倒占了六成以上,民风彪悍,你在江阳,万事小心为上,切记,切记!”
    许靖亦微微颔首以示认同:“祇儿,老夫观那张逸达,为人也算机敏,学识甚佳,你可要礼待于人,日后江阳陈氏一门的起伏,便要落在你身上了。”
    “多谢叔公、姐夫指点,祇一定会规规矩矩做人,低调做事,不逗风惹火,努力把江阳陈氏一门发扬光大,日后也好努力为国家作出贡献。。”陈祇一高兴,把他后世习惯的口语也带了出来,听得王累不由得咧开了嘴。
    “对了夫君,江阳的新太守难道至今尚未有人选不成?”大姐在这时候却问了这么一句,姐夫哥王累不由得一愣,旋及苦笑道:“这个为夫就不清楚了,不过到现在为止,江阳郡的事,还是由郡丞周群理事,此人想来叔公要比累清楚得多。”说出这个人名的时候,姐夫王累一脸鄙夷之色。
    “哼,周群,反覆小人尔,量小而器狭,媚上而欺下,既无容人之量,又无郡守之才,其人不过是刘季玉为了监察汝父所派一卒,江阳郡,本就是陈氏这门所掌,如今汝父已经遣散掾吏,江阳郡吏只余寥寥几个无识之才罢了,莫非绣儿是想……”许靖两眼一眯,眼中精光闪烁不定。
    此评一出,姐夫哥王累、孟管家皆频频颔首,看样子,这位叔公审人的目光还是相当的毒辣,虽然年纪渐长,这本事却不减分毫。至少陈祗也从家丁们的嘴里知晓一些江阳郡郡丞的故事,叔公许靖的评语,可谓是恰如其份得紧。
    大姐绣娘看了一眼身侧的陈祇,又看了一眼夫婿王累之后,点了点头:“孙女却有此意,只是不知叔公以为如何?”
    陈祇一头雾水,看着这二位,而姐夫哥王累似有所悟,抬起了头看向绣娘,接触到绣娘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之后,只能轻叹了声,微微颔首。
    许靖把两人的表现全纳入了眼里,淡淡一笑:“绣儿的想法甚佳,亮嘉之材,老夫深知。江阳一郡之守必能堪任,此事,老夫已有主张,明日便修书一封往巴郡严定伯处。老夫回程之时,往蜀郡一行,蜀郡之中,老夫多有故旧,想来,此事虽不易,然也不该太过难为。”
    陈祇这个时候,已然明了了大姐的意思,看样子,是想让姐夫哥离开成都,前往江阳任郡太守一职,这样一来,陈祇就不需要担心其他人来占了郡守之位后,对陈家动什么歪脑筋了。
    再说了,那样的话,大姐绣娘到时也能随时监督自己这个弟弟,陈祇抬眼看过去,正瞅见阿姐那得意的眼神,得,看样子,自己是逃不出大姐的手心了,罢罢罢,即便如此,也总比寄人篱下要好得多。
    “阿姐和你姐夫也该离开了。不过,我们肯定还要回来,要是让阿姐知道你在江阳干了甚子坏事,坏了咱们江阳陈氏的门风,小心阿姐收拾你。”绣娘板起了脸,摆出了大姐头的架势,冲陈祇训道。
    陈祇干笑了两声:“阿姐但请宽心便是,小弟可不是那样的人。”咱决计不干调戏妇女,偷鸡摸狗的坏事,再说了,自己好歹也是江阳陈氏的家主,再干那事,也太显得自己过于浅薄了。
    “至于小玫,年纪尚幼,你又是一男子,粗心大意之人,还是让小玫随姐姐我先去成都。日后,再随我回江阳便是。”对于大姐的提议,陈祇也只能赞同,自己确实没办法去照顾一个三岁多点的小姑娘,后世既没当过爹,也没做个后爸,加之自己又疼这个小妹子,万一娇惯过了头,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小妹,所以,教给大姐调教,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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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事议定之后,叔公许靖深深看了正暗暗偷着乐的陈祗一眼,眯起了眼,长袖一摆:“尔等退下,老夫与祗儿有话要说。”
    很快,厅堂之内再无旁人,只余许靖和有些忐忑的陈祗,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位叔公把自己留下来要说些什么,要知道,这位叔公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主。
    “祗儿,来,坐老夫这儿。”许靖冲陈祢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跟前示意道,陈祗只得起身前行,到了许靖跟前,拿了一块座垫坐到了许靖的正对面一副虚心的模样:“不知叔公有何教诲?”
    “呵呵,莫要如此表情,老夫可不会吃了你,亦不会训斥于你,只不过,有几个问题罢了。”许靖不由得抚须笑道。
    听了这话,陈祗终是能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这位老爷子没有打探自己是不是穿越人士的闲功夫,只要跟这个无关,咱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汝父仙逝之时,曾经向老夫言:‘吾子少幼,性格乖张,不善处事。’故尔,欲将汝托于老夫调教,读书养气,收敛性情。不料,短短数月,汝却性情大变,以往汝父之评,皆不能作数矣。”许靖抚着长须看着陈祗轻叹了声缓缓地道,这一番话下来,说得陈祗都替原本的那个灵魂感到羞愧。
    “只是,老夫不知,为何汝非要留于江阳,嗯,你若是用方才那番话来搪塞老夫的话,不说也罢。”许靖这一句话,让陈祗真的惊得差点跳起来。先人的,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位许叔公,更是块熬的要成精的老姜。
    陈祗垂下了头,心中泛起无数个念头,说还是不说,说的话,该说什么,当然,穿越这事,就算是打死自个也是不能说的,这种事儿,说出去不仅仅没人信,怕是自己倒头来还让人给当成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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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天要去祭祀先父,加之是初三,所以也只能一更,大约初四初五的样子,晴了就能恢复两更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宽容。
    毕竟是三国时代,这个让无数英雄豪杰、穿越人士给忽悠了无数遍的时代,晴了不希望自己的书只让人看过一眼就丢掉,所以,写起来就显得慎重一些,开始阶段展开会有一些慢,没有开头的平淡,哪会有后边的波澜?
    另:在节日里,希望所有人都幸福安康,举家团圆,其乐融融,忘掉过往所有不愉快的事,祝福你们,我最亲爱的读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