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山在场,每每聊起叶絮,大多都是不走心的夸赞,对方夸的不走心,叶絮听得也不走心。
    “叶公子真是中人之姿不让乃父,你们家后继有人,叶总可以宽心了。“
    有人冷笑一声:“吹过了吧,叶絮有那么厉害?”
    这种场合难得听见这样傲慢的声音,叶絮循声看过去,是一个矮矮瘦瘦的年轻男人。
    叶絮唇边勾起一点淡笑,并没有把刚才那句挑衅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梅公子。”
    梅冶商,梅家的儿子,二十五岁之前一直游手好闲,招猫逗狗,二十五岁之后才靠着家里的荫蔽进了家里的地产公司当了副总,这两年隐隐有发奋图强的趋势。
    叶絮也是最近才知道原因。
    因为他家老头子和护工给他整出来了个弟弟,不努力不行了。
    梅冶商,正是之前被蒋闻铭八卦的那位。
    叶絮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搓了搓,第一次见到八卦本卦,还一点小激动,甚至想拍个照和郑洁他们一起分享。
    八卦本卦并没有注意到叶絮的小心思,只是扬着下巴傲慢道:“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前一段时间h省的那块地,还不是没抢过我?”
    梅冶商说的是半年前的一个临市某独栋公寓楼的开发项目,小项目,压根就不是由叶絮本人经手的。
    当时丰林和梅冶商的公司共同竞争这个项目,原本丰林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但正巧梅冶商和招标组的人有些交情,就暗中操作导致丰林被废标,重新审核了小半年才重新开标,这次梅冶商有备而来,便成功将这个项目收入囊中。
    虽然过程令人不耻,但梅冶商赢了丰林是事实,他自己也把这件事当做谈资,逢人就提,这回更是直接舞到正主面前了。
    梅冶商咧着嘴笑的得意:“小叶总,不是我说,做生意这种东西还是靠天赋,天赋不行,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就比如我,单枪匹马赢了丰林,谁都没靠,说出去都是长脸的。小叶总年纪轻轻继承家业,努力了这么多年好像也就这么回事,还是靠着家里的结果,这就是差距。”
    梅冶商的嘴巴有点天然歪,笑起来就更加明显,得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耸肩抖腿,看上去就很猥/琐。
    同样是二代,同样是游戏人间,萧翎就不一样,他身量高,腰背挺拔,站直的时候如同青松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肢体动作;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无论在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叶絮看着梅冶商的歪嘴漫无目的的想,的亏自己孩子的爹是萧翎,但凡换成梅冶商这样的……
    他一头撞死得了。
    叶絮神游天外,对梅冶商的自吹自擂没没听进去一个字,但是叶寒山却黑了脸。
    梅冶商吹嘘了两句便走了,叶絮发觉出自己父亲的不高兴,趁着没人,叶絮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结果他刚开口叫了声父亲,叶寒山就脸色如铁。
    “你闭嘴!”
    叶絮顿了顿,微微垂眸,听话的闭上了嘴。
    接下来过来的是一对夫妻,也是叶寒山多年的合作伙伴,夫妻俩已经定居海外,最近才回国,难免高兴,端着香槟对叶寒山说:“咱们一定得一起喝一杯。”
    侍应生送来了酒,叶絮愣了愣,表情僵硬的推辞:“我……这两天有些感冒,喝不了酒。”
    大概是刚刚被梅冶商刺激到了,叶寒山冷脸瞪着叶絮,明显的迁怒:“让你你喝你就喝。”
    叶絮双手握拳,沉默了半天:“我真的喝不了。”
    叶寒山盯着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我不要不听我话的儿子。”叶寒山语气如冰,“你如果连这点要求都达不到,就不配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叶絮的手颤了颤,薄唇微张,似是有些痛苦的轻喘了两口气。
    他又想起了自己弥留之际的母亲。
    那时候的她已经形容枯槁,惶惶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干枯的手紧紧的抓着叶絮稚嫩的小手。
    “等我不在了,你爸爸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你们要好好的,相互依靠,相互支持,知不知道?”
    “他会替我爱你的,只有他会爱你了,不要放弃他,好不好?”
    叶絮开始觉得冷了,早上的豆浆大概是消化的差不多了,完全无法阻挡那股从心头涌出来的冷意。叶絮只觉得瞬身冰凉,指尖都要冻木了。
    半晌之后,他声音干哑,带着无奈和妥协。
    “你永远是我父亲。”
    叶絮从叶寒山手中接过酒杯,那个中年男人的脸色才稍稍和煦一些。
    他举起杯子:“为美好的前程,干杯!”
    夫妻俩举杯:“干杯!”
    叶絮沉默的看着杯子里金黄的酒液,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仰起脖子——
    下一秒,酒杯被人粗暴的夺过,那人仰头,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剩下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只见萧翎喝完酒,畅快淋漓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低头嗔怪似的看了一眼叶絮。
    “早上刚嗑的两粒头孢还敢喝酒,你也不怕等会儿晕地上吓到人。”
    夫妻俩惊讶的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你是——”
    “你问我啊?”
    萧翎笑着揽过叶絮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