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咳一声,李香草正色道:“行了,别的不说,你们两个赶紧过去给我吃完饭了再去。只是记得,那些人跟你上午去的那些人家不同,进去了以后务必毕恭毕敬的,不许给我捣蛋!说话的时候也要给我想好了说,可不要满嘴的胡言乱语,免得得罪了人还是不知道的。”
    两人垂着头,乖乖的应了。
    “你们两个上边坐着,我去给你们端饭上来,吃完饭,我再嘱咐嘱咐你俩。”
    说完转身拉开门出去了,留下庞吉两个,脑袋凑着脑袋,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等李香草给两个小家伙端了饭菜上来,两手搭在桌子上,一个比一个坐的直。
    李香草狐疑的看了看,边摆盘子,边说:“又咋了你俩?我可是告诉你俩了啊,不许……”见他俩只顾盯着桌上的饭菜,这不许后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招呼着两人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子好作伴,不管干啥都是一群。
    ☆、第七十四章送礼
    看着两人吃完饭,李香草收拾收拾,把碗筷又给端了下去。
    回来拉着两人坐着,嘱咐道:“你们两个一块过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拜托了钱大哥带着你们两个。”
    见庞吉嘴撅的能挂油壶了,不由伸手刮了一下,笑道:“看你这嘴巴撅的,再撅着,我可就把安安留下了?这才对嘛。你们两个小孩子,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要是中间出了什么事,叫我……”话还没说完就低下了头,看着神情甚是低落。
    庞吉两人搓搓衣角,无奈道:“好了嘛,大不了叫他跟着就是了。”
    李香草头一抬,定定的看着庞吉问道:“这可是吉吉你自己说的啊,走吧,下去,正好送你们过去跟钱大哥汇合。”
    庞吉看着变脸甚快的李香草,仔细在她脸上瞅了瞅,这哪有一点沮丧的样子?感情方才俱是骗人的?事已至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碎碎念念的跟在俊安身后,三人一道往下边大堂走去。
    这会正好是饭点,上上下下可不是有好些人呢。没法子,三人只能让到一边,叫人家上来。
    大堂里也是闹哄哄的好不热闹,昨天忘了招些人过来,这会人手明显不够,还多亏了李永平一家三口过来帮着忙。
    拉着两个小家伙,快步走到柜台后头,递给庞吉一张单子,嘱咐道:“这张单子上有名字跟人家宅子的地址,你按着这上头你兴爷爷给写的去找。要记住,这上头的人不比你上午去的那些家,一定要多些耐心,人家要是不搭理,你们两个就在那等着,直到把东西送进去了才能出来。
    还有就是万不可使小性子,叫人家小瞧了去。行了,多的我也不嘱咐了,那金卡是你钱叔叔拿着的,去哪家你问你钱叔叔拿哪个,不许多拿了。顺便告诉你送去的这几户人家,说是本人凭这卡带人过来吃饭只收一半的钱,叫他们知道,整个城里也就十来个人能有这待遇。
    吉吉,我不管你怎么说,要记住,务必叫他们高高兴兴的收下了,不但要叫他们高高兴兴的收下,还要叫他们有高人一等的感觉,有这卡是荣誉的象征,在咱这出云城这卡就是身份的象征!”
    庞吉热血沸腾的听着,都恨不得去抢上一个自己用了。
    李香草瞧着他两眼泛光的样,一巴掌拍了上去,唾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咋地?你还想自己捞上一个?我说你这没出息的,这德胜楼就你跟你小叔叔你俩自己的,这自己的东西倒还眼红上了,说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俊安拉过委屈的庞吉,笑道:“大姐你别说了,再说吉吉都要钻进地缝里了。我们这就走,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赶紧都说了吧。按你说的,这些人都难搞的很,保不定天黑之前我们能不能回来呢。”
    李香草一想这也是,叫两人出去找钱林,自己又去了后厨,提了个挎蓝出来,上头还盖了快湖蓝色的绸布。
    递给坐在车上的俊安,见两人不住的抽动着鼻子,不由打趣道:“别看了,里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是炸土豆条。这里边的东西我都是有数的,一家一包,我可是都包好了的,要是叫我知道这少了一包,以后你们也不用想着吃了!”
    俊安还没怎地,庞吉立时哀嚎一声,扑到俊安怀里,扒着篮子,碎碎念道:“呜呜,怪道小叔叔说大姐是女人,真格是女人心海底针!叫我们眼巴巴的看着,一根也不许动的。小叔叔,您赶紧回来吧,大姐虐待你的亲亲小侄子了!”
    李香草作势要打,吓得庞吉哇哇叫着钻了进去。留着俊安在外头,李香草又低低的嘱咐了几声。
    这会是正忙的时候,李香草也没再送,马车启程的时候,也就转身回去了。
    忙忙碌碌直是忙到半下午才是罢了,一伙子人东倒西歪的坐在店里,捏着胳膊,喝着茶。
    趴在桌子上,李香草有气无力的道:“兴叔,我说你能不能再找些跑堂的,这光凭着我们几个,您是想累坏了咱们不成?”
    庞兴喘了口气,揉着腿白了李香草一眼,“你说的容易,你以为这跑堂的是想招就招的?先不说人得老实勤快,这嘴巴上还要会说,你当这随便拉上一个人就成的?”
    “我说兴叔,你是不是忙糊涂了,还要老实,还要会说,你这不是相互矛盾嘛!”
    庞兴摸摸下巴,干笑道:“你说的也是!那你说咋办?别说你,我也快撑不住了,这腿儿跟胳膊就像不是长在身上似的,没感觉了都。”
    好容易有个空的李永源闻言也跑了出来,掂着个大勺子,抱怨道:“我说庞哥你就别喊累了,就我这从早到晚的掂着锅碗瓢勺的,我都快撑不住了。你前边的跑堂的我可不管,这后厨,你得给我再弄上两个厨子,三个帮工过来,这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了都。”
    闻言,庞兴不由苦了脸,“你说的容易,这人怎么招?你叫我去哪找去?本地人用着不放心,怕学了去,再跟别家告了密。外地人来的是不少,你哪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回去?这左思右想,我这头发都愁白了几根了都!”
    唉!这左也不行,右也不是的,这不能干凭着几个人忙活吧。
    缓过劲来的桂氏一拍巴掌,笑了,“要我说,你们这都想差了。要是想弄人也好办的很。这几天我们出来,可是见着城外头有不少难民呢。要是合适,去寻摸寻摸,说不定能找到合用的。
    那些人看着也是可怜,去问问,有那卖身的不,要是有了,一次买了些回来,捏着他们的卖身契,还怕他们怎么着不成?你都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了,也不怕他们怎么地。”
    庞兴双眼一亮,搓搓下巴,笑道:“别说,还真是!嘿!我咋没想到呢。行!就这样定了!”转头看着李香草,笑眯眯的说:“大姑娘,这人就拜托大姑娘您了。”
    李香草反手指着自己,不由气结,一拍桌子,喝道:“咋地?兴叔你还吃住我了?你也不想想,我就一几岁的孩子,你好意思叫我去吗?你自己咋不去哩。”
    庞兴抬起袖子擦擦脸,仰头苦叹道:“少爷啊,您所托非人呐!您不是说李香草最是古道热肠的?您还说有什么事就找她,您看看,您这才走了多长时间,啊!她就准备甩手了啊。
    少爷啊,我对不起你啊,这德胜楼眼看着我是守不住了,反正你也托付给了大姑娘,只要还有我一口气在,我就给你守着空屋子我也给你守着。少爷啊,就是帮个忙,大姑娘她还不愿意啊。要是老奴我有空闲,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去外头给你找人去啊。就是个举手之劳的功夫,少爷啊,大姑娘她不愿意啊。少爷!!!”
    李香草气恼的指着庞兴,“你……你你,兴叔,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要是知道怎么弄,我还能不帮忙?要不这样,你看你也没时间,我也不会,要不劳烦我永平叔他们两个帮忙给去看看?”
    李永平一看战火都烧到自己这边了,夫妻两个忙不迭的摆手,“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桂氏暗暗地踩了李永平一脚,惊道:“哎呀!永平,我倒忘了咱家的猪还没喂呢,赶紧,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赶紧回去,要是饿着了猪娃子,可是卖不上好价钱了。”
    “哎哎,说的是啊,我这就去牵牛去,涛娃子赶紧也准备准备,咱这就回去!”
    李香草默默地看着装样子的三人,慢悠悠的说:“婶子,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咱们在这住上一天,明天回去。再说了家里还用你操心,我三爷爷他们在家,再不济还有荷花帮忙呢。
    荷花三个扔在家里,我都不说什么,你还着急忙慌的。今儿你要是走了,我……我就立马哭给你看!”李香草倒是说到做到,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桂氏见状,忙上去拉在怀里,“我说你这丫头,哭个什么。我跟你叔我俩跟着真是不太合适。这事哪有我们参合的道理?就是这两天,见天的来这,啥忙也帮不上,还尽叫庞老哥破费了,这心里委实不安。这,你再叫我们这两口跟着,这叫个什么事啊。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是这主人了。
    要是叫村里人知道,到时候闲言碎语的我跟你叔我俩也不惧的,就是怕他们求到我俩身上。咱村里人你也是知道的,恨人有看人无的,到时候不说我跟你叔我俩难做,就是你自己也是为难的。”
    李香草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这买人这回事,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这心里委实拿不定主意。
    偎在桂氏怀里,捂着脸道:“婶子!你说的这我也知道,就当帮帮侄女了还不成?你也看到了,就侄女自己,哪能办好这个事。我可听说那些人都是坏得很呢。要是被那些人给围住了,侄女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打好关系先呐。
    不过,到这落落发现,大概是写崩了。好吧,确实是写崩了,等我缓缓,缓个两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掰回来。
    ☆、第七十五章祭灶
    拦住李香草的话头,桂氏道:“这买人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买来的。要我说,这都快过年了,咱们几个先忙着些,抽空去城外转悠转悠,要是能买到合心的也就罢了,没买到,年后再买也是成的。”
    李香草挠挠头,“要不?就这样定了?”
    剩下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人手不够,也着实没办法的,只能等年后了。
    到了腊月,这家里殷实的人家,早早的就杀了年猪,多出来的猪肉,挑挑拣拣,同村里来的,也就便宜些处理了。有那头脑转得快的,拉了剩下的猪肉进城,摆上半天摊子,卖的比那村里能足足多出来五十文钱,这些自然又是算进了下一年的花销里。
    李海德家里到了二十这天才杀的年猪。李永平夫妻俩抽了空,在家忙了一天。灌血肠,留内脏,剥剥洗洗,又是好一顿忙活。猪肚子洗了干净,把多余的肉用盐腌了,装进猪肚里,也没多装,就是二三十斤。按着李海德的说法,那就是,等着农忙了,馋的狠了,切点吃,解解馋,涨涨力气。
    李海德老两口叫李永平留下了二十几斤的五花肉,听得李香草他们在城里过年,忙忙的腌了,叫给带过去。
    小儿子今年看样子也是回不来的,听说德胜楼还做年夜饭,城里想尝个鲜的人家出了钱,等着大年三十那天,拜完了祖宗就要全家一块去吃的。
    二十三,祭灶,过小年,德胜楼特特关了一天的门,照顾着后院里的十来个人,李香草并着庞吉六人,一大清早,收拾收拾屋里贵重的东西,抬去了李海德家里。
    李海德两口子本准备拦住,毕竟只呆上一天,能出个什么事情。是李香草的一句话,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三爷爷,要说屋里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不值几个钱。就是庞少爷走的时候托给了孙女一些东西,人家信任咱,咱不能把东西给弄丢了不是?再说,这满村上下,也就三爷爷您对香草姐弟几个好,这会子香草没别的法子,只能拜托您照看照看。”
    李海德还待犹豫,陈氏拍了他一下,笑着冲李香草道:“丫头放心,东西我一定给你好好看着。”
    李香草抿抿嘴,笑着应了。
    把庞吉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他的衣裳打打包,都给带去了李海德家。
    几个人屋里又里里外外打扫一番,连那好久不曾清扫的房顶,也是拿着根长竹竿,绑上扫把扫了扫。
    里里外外清扫完,又把东西归置归置,左右腾了腾,又是空出来好大一个地方,荷花她们都说,看惯了家里乱糟糟的样子,这猛一整洁干净了怪不习惯的。
    人手足够,收拾起来也快,李海德一家吃完早饭,这边李香草她们都已经收拾好了。该打包带到李海德家的东西都打包了,也不是特多,统共也就一大箱子书,一包庞吉的衣服。
    李永平招呼李香草几个等上一会,喝了碗水,忙跟着李俊涛两人套车。带着李香草姐弟几个坐着牛车去了城里。送完李香草几个,赶着牛车正准备走的时候,庞兴出来,两人说了会子话。
    递上一个荷包,笑着谢道:“这几天多亏了永平兄弟,老哥也没什么说的,一切感激的话,咱哥俩也不用说那么多。这是几两银子,你拿着,就当是给我侄女买糕点吃了。”
    李永平急了,连语气都急促起来,“我说庞老哥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钱你拿回去,不管你说什么,我是定不能收的!本来是过来帮忙的,前儿后院的人来,香草叫她婶子跟着就得了不少银钱了,都是你们帮忙才得了的,这会又要给钱,这是不成的。要是再如此,就是看不起我了!”
    “永平兄弟,你……”
    李永平一摆手,急道:“庞老哥你不用说了,要再是如此,以后我们两口也不过来了!”
    见李永平撂下狠话,庞兴也没了法子,讪讪的拿着手里的荷包,一时没了言语。
    叫荷花带着几人上去的李香草回来一看,就见两人杵在门外,跟斗牛似的,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听了一会才明白原来是这回事。
    上前接过庞兴手里的荷包,拉出李永平的手,重重的在他的手心,笑道:“永平叔,你就收下吧。兴叔没有瞧不起咱的意思,只不过是感觉着你跟婶子你们在这帮了好些天的忙,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才给了银钱。
    再说,就是别人帮着也是要给些银钱的。咱们原本关系就比别家好些,现在吉吉又在咱李家村养着,兴叔这是怕我们照顾不好吉吉,这边巴结巴结你,叫你跟着照顾照顾呢。”
    李永平拿着手里的银钱跟火烧似的,吭哧道:“这……既是这样也是不成的,这钱你永平叔是真不能收。”说完又把荷包硬塞给了李香草,哧溜一声,快速上了牛车,一甩鞭子,赶着牛车跑了。
    李香草看着远去的牛车耸了耸肩,嗟叹道:“哎!算了吧。永平叔不收,兴叔还是拿回去吧。”见庞兴拧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香草又道:“兴叔放心就是了,永平叔明儿肯定还会来帮忙的。”
    庞兴摸着脑袋讪讪的笑了笑,“我倒是不担心永平老弟不来,就是这老是他们过来帮忙,这一分谢礼不收的,叫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李香草瞅了眼庞兴,笑道:“兴叔,你不知道,我们这村里人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帮忙就是帮忙,管上一顿好饭,也就是了。要是兴叔心里还是不踏实,我倒是有个办法。等着二十九的这天,去铺子里买些桂花糕,绿豆糕什么的糕点回来,装个朴素点的漆盒里,等永平叔他们走的时候叫给带上,这样永平叔总不好再推迟了吧。”
    庞兴垂头思索片刻,道:“也是,是我心急了。”
    两人说完,相携进了楼里,李香草道:“兴叔,这前头的两个大狮子该推掉了!”
    “是是。”
    这德胜楼里边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了,早在前两天都已经开始慢慢收拾了,整个楼里今儿没人,看着倒是空空荡荡的,叫人有些不习惯了。
    正打量着,后厨里的李永源高声喊道:“赶紧帮帮忙,把菜什么的都给洗了,中午咱先凑合凑合,晚上再做些好吃的。”
    庞兴忙顶着圆圆的身子,迈着步子去了后厨。李香草吆喝一声:“上头的,你几个小家伙赶紧的,下来帮忙,要不中午可是不许吃饭的啊。”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咚咚咚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荷花抱着俊康,五个人忙跑了下来。
    接过俊康放在地上,手牵着小手,笑道:“好了,永源叔在后头快忙坏了,赶紧地,咱们也到后头帮帮忙。”
    帘子一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抬手扇扇眼前的热气,李香草喊道:“三叔,你这是干啥呢?咋地这厨房里这么热?”
    李永源手也不停,给锅里翻滚不停的鸡肉焯着水,左手拿着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边抽空回道:“能不热呢,有恁多人吃饭呢。这火从早上都没停过。”
    “咚!咚!”
    一阵剁骨头的声音,李香草循声望去,就见钱林面无表情的拿着庞煜送的刀,一刀一刀,有规律的剁着菜板上的排骨。
    端着焯好水的鸡肉,放在案板上,李永源暴跳起来,“钱林!这一上午你都剁烂了三块菜板了!你要是帮忙,拿着菜刀来行不行?你那刀是杀人利器,这剁了肉了总是不好的,看着也渗人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