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见到来人惊讶了一瞬,连忙站起身:“闻人小姐?快请坐,我这就去给您倒茶!”
    “小路,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可爱!”闻人绮大剌剌地上前
    “……”任家小姐攥破了手心。
    栾宸冲闻人绮略一颔首,后脚跟在路时身后进了幄帐。
    他低声问道:“让她留下来干什么?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路时诧异:“王爷,闻人小姐可算是咱王府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她,我那会儿都进不了猎场。”
    栾宸无动于衷:“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带你进去。”
    否则后来路时也不会受伤。
    路时猜到栾宸的未尽之言,心里升起一股熟悉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内的异动,笑道:“那从我的角度,我也很感谢她啊。闻人小姐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可以恳请王爷,允许我邀请她一起玩吗?”
    栾宸凝视路时半晌,发现对方神情坦荡,并没有一丝半点羞涩的男女之情,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男人挤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幄帐里探进一颗好奇的头。
    路时慌忙把栾宸推开,整理表情道:“没有,我在和王爷商量……拿几块点心,这就来了!”
    阿平替闻人绮搬来椅子,又领着闻人绮带来的下人们去旁边扎营。
    闻人绮舒舒服服坐着吃了一块栗子糕,才对栾宸一本正经道:“阿宸哥哥,刚才任二姑娘来向我打听你的家世呢。”
    栾宸置若罔闻,自顾自抿了一口茶。
    闻人绮撅嘴,转而朝路时挤眉弄眼:“看吧,阿宸哥哥还是这样招女孩子喜欢。若是真叫她知道阿宸哥哥身份,那可就更甩不掉了。”
    路时发现刚才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奇地问:“闻人小姐,你认识她?”
    “算是吧,有过几面之缘。”闻人绮说。
    王城中的名媛闺女们自有自己的交际圈,任家这种皇商之家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在交际圈中属于挺受欢迎的那一类。
    但受欢迎,和受人尊重却不是一回事。
    “任家毕竟没有实权,只顶了个虚职,所以一直野心勃勃四处活动,想要更上一层楼。”
    闻人绮微微一笑,“任二姑娘嘛,是个比她爹更有野心的人。”
    路时恍然大悟:“她想要靠嫁人改变阶……咳,地位。”
    闻人绮点头:“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多人家都这么打算的。可她这人太虚伪了,最爱拜高踩低,撵走了最好。而且……我也不许她抢我阿宸哥哥!”
    栾宸冷冷道:“本王何时成了你的?”
    闻人绮把头一歪,只当听不见。
    路时好笑,赶紧转移话题,把刚才栾宸驴人家的事讲给闻人绮听。
    “我看她其实人还挺有礼貌的,就是被王爷气得够呛,回头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吧?”
    闻人绮哼了一声:“她不敢。”
    刚才闻人绮虽然没对她说栾宸的真实身份,但也多多少少暗示了一番,让她知道这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而且也不算冤枉了她,”闻人绮说,“任二姑娘一向说一不二,婢女敢在外人面前如此放肆,自然是她这个主子的意思。再不然,也是当主子的惯出来的,该骂。”
    ……惯出来的。
    路时偷偷瞄了一眼栾宸,原本半躺的身子立刻坐直,手里的茶也缓缓放了回去。
    说起来,他好像也没什么下人的规矩……
    栾宸奇怪地看他一眼,把手中剥好的几颗炒栗子递给他:“茶不好喝?”
    路时:“……”
    闻人绮原本还在笑着,看到这一幕,脸上线条逐渐凝固,眼睛瞪大——
    “主子!看属下钓上来这么多虾!”韩扬提着一只湿漉漉的篓子从远处飞步而来。
    路时赶紧胡乱将板栗一把塞进嘴里,迎上去,“韩大哥你回来了!”
    韩扬脸上带着不甚明显的兴奋,把篓子伸到路时面前,里面至少有十好几只半掌大小的青色活虾正疯狂蹦跶,水滴溅了一地。
    “路时,快去把铜网架上,把它们串炉子上烤一烤就能吃。”
    他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别的什么都不用放,真的,别放别的东西。”
    路时:“……我知道我知道,只洒一丁点盐,行了吧?”这个不信任的表情真的很让人伤心!
    韩扬尴尬地挠了挠头,跟着他过去处理湖虾。
    恰巧钱管家也带着何来回来了,又从提盒里取出一壶早备下的菊花酒,忙碌着热酒。
    一串串湖虾在火上滋滋作响,蛋白质被加热后散发出的诱人香味开始在幄帐四周蔓延开来。
    路时正在炉子前翻动着外壳变得焦香酥脆的烤虾,闻人绮忽然从身后冒出来,神神秘秘对他悄声说:“小路子,我有话跟你说。”
    路时心中一个咯噔,手下的虾须断了一根。
    他故作镇定地擦擦手,换何来过来守着,跟闻人绮走到湖边。
    闻人绮望着湖中心的道观,幽幽叹了一口气,良久没有说话。
    路时忍不住了,“闻人小姐,其实那个板栗……”
    他正绞尽脑汁想自己要怎么解释,闻人绮才不会误会,闻人绮却突然转身扳住他的肩膀,表情凝重地说:“小路子,你一定要帮帮我。”